-覆的用书两句,合做并蒂;不许用诗词,怕有躲闪。”郡主想了一会道:“驾彼四牡,颜如渥丹。”覆着了。宝玉便请酒底,黛玉道:“袭字流觞。”宝玉道:“轻行而掩之曰袭。”该是莺儿,莺儿吃了,宝玉便说:“看得春光到牡丹。”把令与黛玉,黛玉也抽了一枝,掷点该宝钗,便道:“‘且向百花头上开’,仍并蒂。”宝钗道:“花名一字,只好拆白了。”便道:“‘盛德在木,原田每每’,酒底是‘人字流觞’。”黛玉道:“无将故人酒。”五儿吃了,黛玉便道:“几生修得到梅花?”

  收令。宝钗抽了一枝,道:“‘莫嫌老圃秋容澹’,花要连理。”

  掷点是芳官,芳官道:“用花别名何如?”就说:“国治而后天下平,树墙下以桑。”宝玉道:“不错,菊花一句‘治墙’我见过。”宝钗道:“便宜你,酒底罢。”芳官道:“倒是淑人叫我唱一折便算了。”宝钗一面干杯,一面道:“《佳期》罢。”

  芳官道:“我不配,莺儿姊姊方配。”芳官就唱了一套《十二红》,便请收令。宝钗道:“丛菊两开他日泪。”芳官揎袖抽了一枝,道:“春色满园关不祝”黛玉道:“这枝三姑娘抽过,要庆贺贵婿的!”玉钏、紫鹃就灌了芳官一杯道:“今日是贵婿的寿酒,还不吃?”掷点该四儿,四儿道:“又要拆字。”便道:“‘木曰曲直,口之于味’,这是并头花。”芳官便问:“酒底?”四儿因他姓花,便说:“花字流觞。”芳官道:“花开花落又春风。”恰好宝钗是花落的“花”字;黛玉是花开的“花”字,各自吃了,收令道:“杏花春雨江南。”

  四儿也抽一枝,道:“高烧银烛照红妆。”掷点该宝玉,宝玉道:“‘至于南海,蔽芾甘棠’。仍是并蒂,就请酒底。”五儿道:“你收了令,我代说。”四儿就说:“杜陵莫忘海棠诗!”

  五儿道:“这令拘得慌。今日是你们两人好日,难得男寿星起,女寿星止。不如对吃三杯,大家陪着就捐了他,另寻热闹的!”

  大家说:“很是!”

  宝玉要击鼓催花。又到戏房里取了乐器来,传了几遍,宝钗道:“夜深了,明儿还起早。”宝玉道:“索性再打套十番,吃个‘合席欢’祝”遂自己取了板,黛玉吹笛,宝钗弹琵琶,这里各人一件,吹打起来,引得多少人看。惟有袭人想起那年光景,不必说“桃红柳绿一年春”,竟是“武陵别景”了。次日如何,下回分解。



第十五回 暗调笑派守芙蓉祠 明糟蹋裸受桃花板

  却说那日荣府宝二爷生日。清晨斋了寿星后,里里外外来拜寿的不少。外边宝玉自己应酬,里面来的:先是探春、宝琴及北府王妃、柳亲家太太;随后各家戚好本家,没有不来;除王妃因太妃未愈,来了就去;其余多邀来荣禧堂看戏吃面。忽报刘姥姥来了,郡主忙叫:“请进。”只见他鹤发如银,拄了个拐,颤巍巍进来,先替王夫人及郡主拜寿,然后与亲戚相见,便道:“这里太太、奶奶都认得,那位是谁?”郡主道:“是我亲家姊姊。”姥姥又问:“薛姨太太、平姑奶奶怎么不见?”

  宝钗道:“他们都到任上享福去了。”姥姥道:“阿弥陀佛,你们大家做官,就像我们庄家做田,--一辈子又一辈子的。我长久不来,多疏失了。昨日周相公来说,这里少大人生日,叫我来拜寿并求亲,如今平姑奶奶任上去了,这个事就难了。”

  黛玉道:“不妨,我这里飞马去三天来回,姥姥等一两天,吉期大约准的。”姥姥大喜。

  且说宝玉在外闹了半天,午后人少,便躲进来和姊妹说说话。到了上房,恰好柳亲家、刘姥姥在坐,就回院里来。打缀锦阁过,顺道上去散散。因吃了几杯,又昨夜不睡,便睡着在榻上了。袭人看见忙上去叙旧,那知已入睡乡。他想:“此关不通,终难久祝”便自己脱去衣服,只剩一条叉裤,正要上去俯就,只觉有人背后“嗡”的一声,重重的打了个脖子拐,打的袭人头晕眼花,金星儿乱迸,翻了下来。把宝玉惊醒,看见这样光景,跺脚道:“好了,倒扳桨了。”依旧起身去了。

  袭人只得回房暗泣。那知麝月这夜轮着园里总巡差使,伺候席散,来耳房上宿。现成酒菜,因邀袭人去夜饮叙旧。大家自然抱怨宝玉薄情。酒醉送袭人回房后,便到园中巡了一遍,回来在房等角门关了,方才就寝。

  忽听得吆喝之声,起来看时,芙蓉祠里灯烛辉煌,侍从森立,上面端端正正坐一个晴雯,下面战战兢兢跪一个袭人。只听得堂上骂道:“你这该死的骚狐!你要浪,那里浪不得,敢在我这里浪!不是我打你一下,那没人样事就做出来了。好不要脸!”喝左右:“与我洗剥了再说!”两边答应一声,把袭人架起,上下衣服剥个干净。袭人双手遮羞,低垂粉脸,跪在丹墀,不敢则声。只听得又骂道:“你这淫妇!你自说,在怡红院时,首先诱坏宝玉的,是谁?设法牢笼宝玉,不许他别处走动的,是谁?逼勒他撅断玉簪子赌咒的,是谁?你还要在这糊涂太太跟前暗箭伤人。没有怎么,先打你一顿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