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。守仁送至大门外,嘱咐跟去的人四名。文豹打躬辞员外,双印作揖别长兄。只见哑
  叭朝前走,抱着个包裹去如风。望着大哥指双印,向南努嘴口中哼。回身扒到车儿上,
  安然端坐在其中。大家一见直了眼,单守仁走向前来问一声。

说:“二弟,他们上京应募,你坐在车上,莫非要跟了三弟去么?”哑叭点点头儿。双印说:“二哥不要去罢,这比不得素常的近处,小弟今已成丁,又有曹兄一路照应,二哥何必劳乏?只管放心在家,帮着大哥料理家务,大料不过一年之内,必有好信来报。”哑叭听了也不理他,牢牢坐在车上。那单员外因见素日他待双印的光景,又珍藏小衣小袄,料其中必有原故,便不拦阻,遂向双印说:“三弟,你自幼儿不曾离过你二哥半天,你今日远行,他一定放心不下,如若带他同去,一则游玩游玩,二来他各自有他各自心事,强不叫他去,看闷出病来,反为不美。”哑叭见大哥说的投机,喜的他眉欢眼笑,坐在车上,一发不动。双印见此光景,只得从兄之命。

  当下车马起程。一路饥餐渴饮,夜住晓行。那日到了荥阳县地方,忽然大风甚厉,尘土飞空,黄沙迷目,只得忙忙寻店,掸尘净面,用饭已毕。那风越刮越大,不多时黄昏时候,大家收拾安寝。到了半夜,家丁起来与马上草,店家打着灯笼,来至棚中一看,只见北墙上剜了偌大一个窟窿,四匹坐骑,还有店家一个驴子,五个牲口都不见了。家丁大惊,连忙回禀了,双印、曹爷二人忙忙起身。曹爷只气得暴躁如雷,要打那店家。店家吓的叩头哀告道:“小人开店招客,但愿赚几个平安钱,那有愿意爷们失盗之理?只求老爷息怒,我明日多多着人与老爷寻找;如找不着,照样儿赔老爷的坐骑就是了。”曹爷喝道:“休说梦话!我那马是匹冲锋打仗得力的龙驹,你那里有照样的赔我?”双印一旁从容解劝,哑叭也不住的拱手哈哈。曹爷怒气不息,把一张桌子几乎拍碎。

  刚刚至天亮,店家派了四个人,曹爷、双印、四个家丁,留下车夫与哑叭在店中看守行李,十个人分头四面去寻,约下三日内,或有或无,在店中会齐。大家寻了几天,不见踪迹。只得回店会齐。曹爷只是着急。双印忙忙劝道:“目今考期已近,不如另买几匹应考,何必费此无益工夫?”曹爷叹气道:“贤弟有所不知,那马驼我多年,效力已久。五松山不亏恶妇。前者呼兄骑他在路,见了愚兄,他便站住不走,望着我乱叫。这样良骥,与知心好友何异?你叫我怎忍割舍?贤弟若怕误了考期,只管先行,愚兄且在此寻找几天,找着时随后赶去便了。”双印说:“万一寻找不着呢?”曹爷说:“找不着时我情甘舍了这帅印,丢了这件功名,上天入地,也要寻他回来。”说着,就待要哭。双印说:“兄长不能舍马,小弟怎敢舍兄?明日大家再往远处去寻找便了。”

  到了次日,众人都往东西南北去找。曹爷独自寻来,步至荒郊,拔出宝剑,向天告道:“弟子曹警,上告天地诸神,为取功名,半途失马,掷剑一卜,指示马之去向。”曹爷祝毕,叩首平身,将剑向空掷去。只听吱的一声,龙泉落地。曹爷见剑尖正指西北,英雄拜谢了虚空,插剑入鞘,向西北寻来。找了一天,不见踪迹。小爷心内甚是着急。

    这英雄次日复又西北找,遇庙逢村都仔细观。时时刻刻思良马,逢人即便访根缘。
  往前又走了二十里,但只见一座高山把路拦。树木参差荒草厚,周围四望人少烟。小爷
  低头朝上走,信步而行上了山。怪石嵯峨无盘道,这英雄附葛牵藤至上边。坐在那大松
  之下石头上,看了看四面八方数里宽。涧水潺潺声振耳,狐兔成群来往窜。杂禽呖呖枝
  上叫,松风阵阵透衣寒。英雄对景心增感,追思已往叹从前:“我曹某自幼习成文武艺,
  实指望吐气扬眉作一番。凌烟阁题名光宗祖,在世为人不枉然。岂料心高无好运,颠沛
  流离这几年。只因搭救忘形友,把一个学业功名一笔捐。幸喜吾皇明圣主,天恩放赦选
  英贤。只说是此番际遇非小可,此一去挂印封侯反掌间。岂意半途失良马,这就是十分
  不利令人寒。纵然强去必不好,枉想功名只怕难。命也时哉既如此,辛勤劳苦枉徒然。
  空怀壮志冲牛斗,生逢不幸奈何天。尘埋梗梓无人晓,玉隐沙石那个怜?到不如顿断名缰
  逃利锁,只当是一场幻景化飞烟。何须苦觅朱紫贵,羊羔不如菜根甜。慢从台上装傀儡,
  且向人间作散仙。访那些名山胜景适情兴,任着我遍游天下一身闲。丈夫作事休留恋,
  趁此急急就下山。”这英雄意懒心灰忙站起,猛见那半山凹中一缕烟。随风荡漾飞不还去,
  阵阵腾空断复连。曹爷一见止住步,腹内奋呼三五番。

说:“且住,这里并无樵采的路径,明明是座荒山,为何烟气腾空?我且看看,从何而起。”遂转身向那烟起处走来。绕过一个峰头,山中露出一座破庙,那烟却自庙中而起。小爷忙忙走下来,到得一个峰顶,与庙脊上平的去处,隐在石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