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吩咐。”尤光说:“要官罢,就此去见你家员外说说,叫大伙儿都知道知道;私休呢,好领我去见你家姑娘,我和他说话。”丫环无法,只得应允。尤光不松手揪着他,二人来至楼上。

  如花在帐内躺着,问道:“你怎么才回来?送出伏相公去了?”尤光把帐子一掀,猛然说道:“伏相公可到送出去了,只是又引个尤相公回来。”如花吃了一惊,翻身坐起,说:“呀,你是何人?跑到我楼上来了!”

    毛如花复又抬头观仔细,认的是隔房尤监生。壮着胆子声断喝:“狂徒胆大了不成!
  夤夜入宅该何罪?非奸即盗律条明!唤叫人来拿住你,送到当官问典刑。快些下楼饶你去,
  少若迟挨我不容。”如花还要往下讲,尤光冷笑两三声。凑至床前叫毛氏:“贱人少要假
  撇清!勾引伏家狂荡子,先奸后娶把人蒙。今朝被我亲拿住,丫头亲口已招承。好意前来
  将你劝,恶口伤人礼不通。似你这无耻无羞淫乱婢,留在人间待怎生?尤某学个古侠客,
  今朝打个抱不平。先杀贱婢出出气,明日再找奸夫把帐清。”他这里,伸眉怒目一回手,
  从腰中拔下纯钢二尺锋。望着那蝴蝶如花只一恍,主仆俩魄散魂飞胆战惊。怕死贪生无
  可奈,双双跪叩吐悲声。哀告:“开恩饶不死,贱妾知情定补情。且凭尊意欲那个,奴自
  有珠宝金银谢相公。”尤光说:“既然如此咱好讲,我今有三事说来你可从?头一件,与我
  金银三百两,想短分毫也不中;第二件,给张犯奸求恕字,把你们所作情由尽写明;第
  三件,小生已入桃源路,莫使襄王梦作空。就是这么三件事,愿与不愿早些哼。”尤光不
  住连声问,怕死的如花只得应。这正是:茫茫孽海无边岸,循环至理在其中。此回节目
  全表过,再把伏生明一明。

  且说伏准自那日五更从毛家出来,刚至庙后,听得有人咳嗽之声,忙忙走回家中。只为娶期已近,怕露了马脚,也就不敢去了。弹指间到了五月十八日,毛家结彩悬花,门前车马如市,贺客如云,灯笼火把,彩轿细乐,吹吹打打,娶女婿。伏准头带软翅乌纱,金花插鬓,身穿大红圆领,金带横腰,足登粉底皂靴,肩头十字披红,打扮的风流济楚。拜辞姑母,坐上大轿。迎娶诸客,车马围随,不多时来至毛家门外。员外与众亲友把新郎迎进画堂,天井设摆香烛喜纸,奏起乐来。红毡铺地,女眷、丫环搀出新人,头带五凤金冠,身穿大红通袖,宫裙绣带,锦袱蒙头,怀抱宝瓶,与伏生并肩而站。傧相赞礼,拜了天地、祖先、岳父、岳母,然后夫妻交拜,依翠偎红,共入洞房。一对新人,牵丝坐帐,合卺交杯,不必细表。前庭员外、安人款待男女诸亲。喜筵已毕,亲友散去。

  到了八朝,毛家令人来请亲家太太赴筵受礼。伏夫人盛妆宫服,坐一顶大轿,任婆、蜂儿与两个雇工妇都坐太平车儿,到了毛家。新亲见面,迎入画堂。丫环铺下拜毡,小两口儿叩拜行礼。伏夫人见新人果然貌美,心中到也欢喜。当下喜筵已毕,天晚回家,与蜂儿、任婆灯下闲谈。婆子说:“今日大喜事,夫人何故不大欢喜?”夫人说:“哎,你还不知我的心事么?我都是为什么来着?原图娶个媳妇来家,会会亲友,膝下承欢,他偏要倒娶女婿,到占了男家的上风。他那里风光热闹,我这里冷冷清清。”任婆说:“这也算不上占咱们的上风,仍是他家闺女给了咱们的相公。到了满月,他得早早送了来。虽说是一对一月,到了这里,由着太太作主,多留他住几天,他敢硬去不成?大家小户作媳妇儿道理,谁家不懂?你老要有个三灾八难,他爹妈就抬到床上,也得在这里守着婆婆。”夫人见说道:“罢呀,罢呀!你还未听亲家太太望我说的话呢!好不受听!”任婆说:“说什么来着?”蜂儿接言:“等我告诉告诉你。说他家姑娘自幼儿怎么姣生惯养,怎样要一奉十。怎样气性,大气的哈一口就气病了,几天不吃饭。身子极其姣嫩,一点凉热也见不的,冬天红炉暖阁,不出绣房,还往往凉着伤风咳嗽,常吃人参汤、茯苓糕,保养得才好。夏天出房走动,都是一个丫头打着伞,一个丫头用扇扇着,才走几步儿。针指女工,描鸾绣凤,无般不会,就只是多作几针儿,脑袋就疼起来。不如意的东西,强吃一星星儿,恶心七八天,不然就吐了。说这话头儿,好听不好听?”夫人说:“不但言语不像,那一派势力,显才卖富的样子,讨厌极了!”任婆说:“罢,说来够受,不是我说,空有几个臭铜钱,行事更刻吝。这件大事,我跑了回子腿,可可惜惜赏了二两八九银子,连个花红手帕也无有。”蜂儿说:“今日与我那三两银子赏封儿,只好有二两六七钱重。两方粗绫子手帕,一口气儿吹到天上去!”

  夫人说:“我这件心事算完了。好歹去罢!只求媳妇知道好歹,我就念佛了。”任婆说:“看人头儿也罢了,就不知心地儿如何。”蜂儿说:“依我看来,算不了出众的人材,也不过仗着点子脂粉妆饰,浓艳鲜明,多显几分好看。若听大相公口说,赶上咱们小姐的品貌了。依我看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