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 住几日,差人相送转回还。穷姨娘虽然不敢称大富,我家中还有几串富馀钱。留着给谁
  何处使?愿助贤妹整家园。娘儿们要是无穿戴,我带来一包首饰并裙衫。若要赏脸将亲认,
  不嫌粗俗就请穿。”槐氏说:“多蒙姐姐垂厚爱,小妹承情无套言。就随姐姐到贵府,拜
  望姐夫理当然。”回头又把姑娘叫:“快些梳洗换衣衫。”邹婆说:“二娘小姐只管去,有
  我在此把家看。”琼花小姐闻此话,慢启朱唇把话言。

说:“多承姨母费心,二娘去逛逛,我与邹妈妈看家倒也罢了。”槐氏说:“哎,这如何使得?这宅家院烧的七零八落,撂下姑娘在家,似乎不妥。要末我也不去罢。”王婆说:“姑娘想是憎嫌这个穷姨,我心里想着命苦无儿无女的,你们就是我的亲人,老来有个三灾八难,也好照应照应。我意思接了你娘几们去多住几天,着几个人来打扫灰土,修补修补墙院,收拾的严严紧紧的,也好居住。”邹婆说:“难得姨太太这片热心,小姐再要推辞,岂不伤他老的心?”你一言,我一语,那琼花小姐只当真是亲戚,又听得说只是老两口子别无闲杂人,又与槐氏同去,那点不叫人信?因此也就点头应允,遂与槐氏换上衣服。此时王婆的保儿早巳把轿子抬来,遂一同上轿。邹婆锁门,悄悄跟在后面。

  不多时到了北街长春院,抬至二门内下轿,王婆让进房中,丫鬟献茶已罢,摆饭,十分丰盛。王婆、槐氏胡拉乱扯,瞎说了一回。饭罢,槐氏要去闲谈。王婆说:“丫鬟们好生伺候着姑娘,我陪姨太太走走就来。”说罢,二人一同出去,来至别室。邹婆子也吃了饭,正在那里等侯。两下里同中讲价,槐氏要了八百两,王婆还子五百,讲了一回,邹婆子从中说合五百两。叫识字的忘八替槐氏写了一张亲娘卖女的字样,邹婆、勾氏的中保,二人打了花押,王婆将银兑与槐氏,又谢了邹婆子十两,打发出门。就有好一回的耽搁。

  小姐在后房,多时不见槐氏回来,向那些丫鬟问道:“我二娘那里去了?”丫鬟说:“合我太太那屋里说话儿呢。”小姐只当他姐妹一边说体己去了,也不在意,等着看那壁间的字书。隐隐闻窗外帘下有笑语之声,小姐着急一看,却是几个搽脂抹粉、穿红挂绿妖精一般的妇女,在外面偷瞧,指指点点,低言悄语。小姐一见,心内生疑,催着丫鬟去请槐氏。丫鬟含含糊糊答应,小姐益发疑惑,心内着急,站起身来说:“你们带了我去找找二娘。”一言未尽,王婆笑吟吟走进房来,说:“姑娘你坐下,咱娘儿们说个话儿。”小姐说:“我二娘为何不来?”王婆把小姐的玉腕拉住说:“你二娘早就家去了。”小姐大惊道:“他去了为何把我留下?我也家去。”小姐此时芳心乱跳,粉面通红,往外就走。王婆拉着说:“你去不得了,这里就是你的老家了。”小姐见越说越岔,把心怔了一怔,说:“姨母之言,令人不解,何妨明白相告。”

    王婆说:“事已至此不瞒你,雪内埋孩儿终要消。告诉你罢,我与槐氏非亲故,原是
  移花计一条。我在这美人街上开春院,不惜重价买多娇。你二娘这般如此将你卖,这也
  是前世结缘巧遇着。从今咱俩成母女,你把无益的忧愁一概抛。只要你诸般从顺听妈话,
  将那些妙舞清歌着意学。看你聪明伶俐的狠,定是个花案上头第一姣。莫信人言不下贱,
  青楼乐处更高超。夏住凉亭冬暖阁,观花赏月任逍遥。穿的是绫罗与绸缎,吃的是美味
  共佳肴。公子王孙为侣伴,名公高士作相交。平生不受公婆气,一辈子不耽子妇劳。贱
  人享的是贵人福,似那些穷妇村姑还受不着。贞节牌当不了穿合,留芳碑又不得吃来又
  不得嚼。自古万事由天定,这是你该把桃花命里招。从此后,莫要牛心学妓艺,随缘随
  分度花朝。我们这行院规矩你不晓,说来发惨令人毛。似那些蠢体的丫头牛心的女,那
  有这细讲清说慢慢的教。一进门皮鞭沾水三百下,打他个肉绽皮开死几遭。单等着多技
  得名接贵客,那时节慢从低处再抬高。我与你见面投缘深喜爱,又怜你玉体轻盈皮肉娇。”
  这小姐听一句来怔一句,一阵阵犹如凉水把头浇。呆板板玉面发青无颜色,气闷闷闭口
  无言如木雕;意沉沉自己心中打主意,恶狠狠泪珠儿不落强含着。腹中暗暗叫槐氏:“你
  原来这样狠毒这样刁!我今既入天罗网,大料无计可脱逃。他既花重价将奴买,虔婆岂肯
  善相饶。虽然万幸出虎穴,投奔何人是下梢?”这佳人反复思量多一会,他这里一团喜色
  上眉梢。

向王婆说道:“原来我二娘卖我到此,何必瞒着我?常言说:不是一家,不到一处。这也是前缘所定。妈妈这样疼爱於我。我情愿安身立命。”虔婆听得此言,只喜了个屁滚尿流,拍着小姐的肩头叫了声:“娇儿,真是个聪明孩子,这可乐死我了!你们蠢娼妇们都进来听听,你们进门的时候,要像他这样乖巧,妈妈就是面糊了心眼子,也不肯折挫你们!你们把那叶子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