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的分头入报。一僮走进园子里,正遇绍金绍玉在这里演习武艺,大叫曰:“ 少爷不好了,圣旨搜家打进来了。绍金绍玉唬得不知怎的,正欲问个明白,只见父亲绍坐茅气嘘嘘地走前来曰:“ 猜他甚么大事,原来为着紫霞都的年历,唤做妖书。这算得甚么,大约是循例搜搜罢了。” 即穿带了冠服,去迎京尹。平章进中厅,坐未定,数十个狼役已分头嚷进里面去了。坐茅诘问未完,只见群役出,回言没有搜出。平章怒,不顾坐茅说话,驱群役就从这中厅搜将入去。但见丫鬟妇女,守住了几处卧房,闭门不听搜。平章正喝人打门,从茅从后赶来,大叫曰:“ 这是第二媳妇的卧房,搜不得的。”平章曰:“我奉圣旨而来,知你二媳三媳呢。”喝人将门首的丫鬟妇女鞭散了。只见门讶然开,一个媳妇抱着小竹箧儿,披头散发的哭着出来。平章疑这箧侥蹊,上前揪着媳妇儿的头发,夺那竹箧,媳妇儿紧紧抱着,搂做一堆儿。坐茅大怒,骂曰:“汝这京尹,多大前程,自古道男女 不 亲,汝 这 等 无 礼 胡 闹,官 体 何 在,与 汝 见 王去。”平章曰:“见王事小,搜妖书事大。待某搜出了妖书,同你说话。”坐茅曰:“媳妇箧中甚么,凭渠搜搜。” 媳妇哭曰:“ 这里是小媳妇下体至亵之物,不能见人的。” 言着,搂得越紧。平章这里又不肯放,扯做一团儿。坐茅愈怒,一把将平章揪翻。媳妇儿遂走脱了。平章喝人拿坐茅,群役只是应着,不敢动手。坐茅曰:“ 汝既说奉旨搜家拿旨出来,验是真伪。” 平章向怀中拿出,与坐茅看,坐茅看了,曰:“你错搜了,这旨不是搜某的。”平章曰:“统在这里,不算得么。”坐茅变色曰:“京尹不识字么,此是搜眉京城里民居的旨,绅宦亦不在搜内。况某是王亲,你无故毁坏某府第,抢劫某器玩,凌辱某媳妇,毁伤某花木,将欲何为?”平章不能答。坐茅即令左右备马、笏,面圣。时满街满巷的人,纷纷来看。都说,这回搜着钉子了。时,坐茅长子绍经、次子绍纬,刚自外归,问知备细,即与绍玉、绍金,微服扮作从人,打探父亲消息。只见坐茅下了马,拿着朝笏,揪着平章进内殿向黄门官拱手曰:“王叔绍坐茅来大王处告状子的,烦官通奏。” 潜光闻之大惊。问与何人上殿,黄门曰:“与京尹平章。” 潜光猜着了好些,然只疑兜揽别人的事,即传齐值殿的羽林军士,忙忙上殿。坐茅拄笏山呼。谢了坐位,潜光问曰:“ 叔父,同这京尹上朝,必有事故。”坐茅曰:“大王有旨拿臣么?” 潜光曰:“ 无。”“ 有旨搜臣么?”潜光曰:“无。” 坐茅曰:“然则平章率狼役数百人,打入内宅,曰奉旨拿人,曰奉旨搜家,辱臣媳妇,碎臣器物,不特欺臣,抑亦欺王也。” 潜光怒曰:“ 平章,孤使汝搜捡妖书,数日不见回旨,为何侮孤叔父,以干罪戾。” 平章脱冠顿首曰:“小臣奉旨,沿户查搜,并无妖书。每夜微行,探采巷议,微闻这妖书悉从绍光禄家发出,今奉禁亦悉收回。绍光禄家。臣初不知绍光禄即王叔也,率从人直入其闺,见一公子拿竹箧交这妇人,臣夺竹箧,被王叔揪翻辱打一顿,此是实情,听王治罪。” 潜光问坐茅曰:“ 此话可真么?”坐茅曰: “ 凭虚捏造有何证验,不斩此人,国体何在。”平章曰:“这竹箧便是证验,若果中无妖书,何苦死死的争着。”坐茅曰:“深闺妇女,谁无亵箧,此物何可见官长。”潜光曰:“此事不能无弊。就令妇女亵衣,一看便可柝疑,何事苦争。”使人召京营将军绍海深上殿,附耳吩咐,深海领旨去了。潜光斥武士将二人暂押天牢。
  却说海深平日与坐茅不合,一得密旨,即引羽林军士,将坐茅的园宅围得水泄不通,一入门尽驱那僮仆婢妪,唬以极刑,言王叔已招了供,今奉圣旨,取这妖书作证,你们知的不拿出来时,怕你挨刑不过。众人齐呼:“ 实在不知。”于是僮仆中,先将几个行起刑来,只是呼天号地的,并无口供。又将丫头老妪夹着十指,那里说得出呢。后又拿着个十五六岁的书童,将欲行刑,书童哭曰:“ 我不知妖书不妖书,这书房是四壁皆是书,将军可自去寻讨。” 乃令书童引进书房里来。原来这海深略识些字,看过了几架,都看不出。及这一架,有本新装潢的,抽出看时,上面写着“ 大晋凝命元年颁行乙巳年历” 等字,捡来捡去,别无第二本,遂将此本怀着带兵缴旨去了。
  先时,经、纬、玉、金,在外打听父亲消息,闻家中围急,不敢竟归。及闻搜出妖书,将父亲问成死罪,又欲兼拿家属,保奏的皆不准。夜深,私至家中,商议逃走时。经、纬之母已亡。继母鲁氏生玉及金。惟绍经妻凌氏生一子名布郎;绍纬妻可氏生二女,长小丽,幼小施,皆慧美,后归谊玉子段安黎安。玉与金皆聘绍氏,未娶。是夜兄弟四人,携家属马匹细软扮作贩马客商,偷出碣门,乘着淡月,夜行昼伏。将至铁山,绍玉曰:“今铁山强盛,恒怀异志,且与我家有恩,竟往投之,必得当。绍经曰:“倘人心难测,求安反危矣。”绍金曰:“这丁推善激昂之士,其弟让能,又与我最相合。每念杀父之仇,恒对剑流涕。况其地后迫凌沟,左邻唐埗,为晋人必争之地,故恒欲降晋。” 绍纬曰:“ 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