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只瞒着玉公一人。
  却说庄中有耕民绍知进,知了这个消息,欲向玉公处讨个庄勇的前程。三更时,携着女儿梨花,至玉公寓报喜,兼送梨花为婢。玉公询问备细,惊得呆了。以好言回了知进,令权带女儿回家。送出门时,见满地月光,照着一匹白马,迎风嘶着,是不知何处啮断缰绳逃出的。玉公见鞍桥皆备,遂将马跨上,加鞭望东南小路跑去。这条小路名无那径,是绍庄的后路,七曲八折,最难认识。谁知那马是走熟的,驮着玉公,一溜烟跑出庄来。时。胧的景日,渐渐亮了。遇见几个早行的,问了路,加上鞭,又走了一程。见林木里,一群鸦约有数百,冲将起来,盘着晓日,哑哑的投西去了。停鞭看那林光山色,正是前日歃盟之处,地名牛岭。触动前情,不觉抚膺痛哭。想当日登将台执牛耳,二庄三十乡,咸听指挥,破碣门,败可兵,何异曹孟德一世之雄哉。今直弄得单骑回乡,何面目见乡中父老。虽感绍庄人的好意,怜而公我。但绍公新死,妻寡儿孤,我又无功于绍庄,取土地于寡妇孤儿之手,纵不图后灾,亦为千载唾骂。想至此,因下马,拾残煤题二诗于石壁曰:
  万骑连云伐可庄,谁令子弟丧沙场。
  重经牛岭登坛地,白棘黄花满夕阳。
  孤儿寡妇念争差,读史难将玉掩瑕。
  读到陈桥兵变处,千秋人恨赵官家。
  题毕,跨马而去。行不上五六里,腹中正饥,恰在一小乡经过。那乡名缘木乡,乡长春大观,是未曾与盟的。见玉公匹马入其乡,留住宴饮。玉公满腹的牢愁,借酒一浇,不觉大醉。不料那春大观,是可明礼的姑表兄弟,又是韩卓的女婿。这乡与韩庄贴近,遂将玉公缚了,送至韩庄,求转送可庄,为明礼报仇。那韩卓得了明礼的贿赂,正思寻事相报,遂将玉公监下,着人飞报可庄。明礼大喜,教用囚车钉固。十七日是祭阵亡兵将的日期,着令得力庄勇护解,勿使途中有失。韩卓正选人解送,庄勇韩杰谏曰:“ 庄公新与联盟,拔营而遁,已无以示信于山中,今口血未干,无故又害盟主,何以 对 神 明,何 以 对 衾 影?” 韩 卓 大 怒,拍 着 案 曰:“汝与廷藻通谋,辱骂我乎,早晚取汝性命。” 韩杰亦努着目曰:“无信之人,天必厌之,且看谁的性命牢固。” 言着,大踏步而出。
  韩卓于十六日,使韩刚、韩威,带步军五百押护囚车,取路往可庄进发。刚至钩镰坡,见一黑汉横大斧拦住去路。大呼曰:“欲过去的,留下买路钱。韩威以为疯癫,喝人拿下。众军欲动手时,早被黑汉斫翻了几个。韩威挥军将那汉围住,那汉的斧,左斫右斫,正斫得痛快。猛闻韩威牾的一声,倒在地下,成了肉泥。是一个黑和尚,舞椎打翻。韩刚慌着,看那囚车,只不见了。拖着枪,正走得几步,一个青面的,骑匹怒马,挥三尖刀迎面一晃,韩刚用枪一格,转身斗了十余合,无心恋战,虚影枪头,正待回马,那马已跪在地下,四只蹄各剩半只,跌下马时,那三尖刀白闪闪已从耳下飞过,韩刚刚颤得一颤,左腕已断,被个小卒割了头去了。可怜超杰刚威,素称韩氏四虎,而刚与威,不料俱丧于此。那押囚车的五百军士,走脱的约四五十人,皆带重伤,欲逃回庄。忽一个少年书生,提口剑,领着百余人拦住归路,那三四十人,只得跪在地下乞降。书生教降的军卒,引路拨刺刺地杀进韩庄。时韩庄绝无准备,进得庄时,逢人便杀,凡有草堆处,尽放起火来,庄人大乱,又不知军马多少,众降军见椎韩威的黑和尚,又在这里椎屋,一屋一椎,尽椎塌了。这使大斧的,从火里蹲将出来,拿着几颗人头掷人。又见韩卓的府门,已着了火。韩卓的儿子韩水、韩木、韩土,引着韩卓,十余个庄勇押后,走登星台避火。一个使刀的,与韩超斗做一团。恰韩卓的大儿子韩金,引着一队妇女,斜刺里欲奔星台。这使刀的,弃了韩超,来取韩金。韩超正欲来助韩金,背后一人大叫曰:“韩超不要走,认得斗腾骧么。”言着,这枝蛇脊长矛,早从脑后搠将过来。韩超挥双刀,转身迎斗,那韩金斗使刀的不过。正欲走时,回顾妇女尽变作一盘儿肉脍,心里一慌,那刀从顶上直劈下来,分做两个韩金了。韩超不敢恋战,将刀向长矛下倒格一格,打个转,乘势走上星台。赶来的,尽被台上的乱箭射回。斗腾骧正在这里骂着,猛得一声雷吼。一个朱脸蓝髯的,挺着大刀,一个白脸细眉的,挥着双鞭,从星台后转到前面,来战腾骧。腾骧见来得势猛,挺着长矛,且战且退,韩卓从台上看得分明。朱面的是韩杰,白面的是第四儿韩火。腾骧被斜阳曜着眼,正斗二人不过,不提防长矛下,蹲出一个小女娃,拿枝单头铁棒,向韩杰的脚下一扫,将韩杰扫倒,早有军士活捉去了。韩火退几步据住一个闸门,不敢出。韩卓正打发韩超下台救韩火,骤闻四面锣声响,知是收军的号锣。时天色渐昏,教人打听得敌军远去,韩卓才敢下台。这一场,大儿子斫死,妻妾诸媳皆亡,庄勇庄民,死者无算。除民房外,聚财宝的府库,尽遭烧毁。可公赂的金罗汉,珠侧注,亦不知何处去了。于是抱着四子,放声大哭。正哭得没声,忽然起立,向南指曰:“ 廷藻廷藻,与汝誓不两立。”言着吐血一口,倒在地下,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