羡敖父子,在阶下扶起韩水,满身皆血,是半死半生的。起初时,韩水与二人酌议,以为这几个妇人,无军卒拥护,纵有三头六臂,安能鸟出笼中,何况又值生产,彼妇合休矣。谁知偷那军器时,扛不动一些儿,已有几分惧怕,今见韩水重伤,谁敢上前。韩水曰:“我被他踢得重了,筋骨碎折,多不能生。汝父子倘念平日结拜情义,可趁此将我扛往别处,汝夫妻子母,亦要速逃,将这庙一把火焚了。若焚死这几个狼妇,替我报仇,来生亦衔结相报,只是事不宜迟。” 羡敖遂负韩水往近地一个同党的野医家里,将出几两银子,托他调治。遂与儿子妻媳,忙忙的堆了草束,在庙门外放起火来。时天渐亮,谢采菱带兵寻至,望见几个人在庙外放火,喝令女兵放箭,将羡敖的夫妻子妇尽射死了,救灭了火。寻至神殿但闻哑哑的儿啼声,足足等犹在拜垫儿上,抱作一堆,外面的事,全不知道。采菱见个个抱着孩子,十分骇讶。惟足足抱的是两个,是一男一女。又望见座上的神像,也是一女四男。足足教采菱等代抱着诸孩子,齐齐的跪在神前叩谢。猛5的一声,哔哔剥剥,五神像一齐倒了。各人大惊。明知新产妇秽触神明,互相追悔。采菱使女兵搀抚着足足四人,回营调养,并寻着各人的军器马匹,割了羡敖的四颗首级示众。足足等终以拜倒神像事,不满于怀。采菱性乖巧,笑曰:“这五仙庙,一女四男,今娘娘夫人,共抱得四男一女,又是同时同地同在神殿中产的,此千古未闻之事,分明是五仙借胎降世了。子不受母拜,故刚跪下,神像便倒。”足足等闻语大喜。明日,令贯珠修饰本章,将此事驰奏紫霞,又捐金千两,将五仙庙重修。留谢采菱权驻黑齿,将韩火、樊驹及从云家口,钉了囚车。司马杏英亦抱着小公子,率部下兵,辞回寅邱。足足乃择日班师,唱凯回都。
  只见朱芳莲,偕其婿韩春荪,拜于道左。足足怒曰:“汝既作朝廷的武官,只知桑中之喜,并不知三军之惧,又不先行禀允本帅,擅招老公,知罪么?” 芳莲叩头曰:“ 末将为着终身的事,一时情急,未奉謦咳,禀白略迟,恳元帅恕其初犯,遂其良缘。” 足足曰:“汝这老公,气宇亦颇不凡,精甚武艺呢。”芳莲曰:“他是个书生,只解磨墨弄管,不会武艺的。”足足曰:“会吟诗么?”芳莲曰:“是会的。”足足曰:“前年开科取士,可曾应考么?”春荪叩头曰:“只因邑令不荐,不得与考。” 足足曰:“ 明年三月,是朝廷大比的盛典,今日本帅先出个题目,考汝一考,考得中时,明年本帅对主司说知,中汝头名状元。如考不中,今日便要将汝夫妇治个不告而娶之罪。” 春荪、芳莲,都叩头求出题目。足足使人备了笔砚卷子,在草地上摆列,足足想了一会,想不出题目,私教贯珠代拟。贯珠将红纸写了,传将下去,各人驻了马待他。春荪见这题目,是白藤凯歌,五律二首。皱眉一想,题虽易作,然女人挂帅,与寻常的凯歌不同,况近日盛传五仙降生事,亦宜写入,切地切时,须令移易一字不得,方为合作。遂据地吟成,誊好卷子,呈上。足足令贯珠念了一回,其词曰:“ 马到功成日,王师奏凯还。妖氛缠黑齿,大将出红颜。风激三成箭,星腾百宝镮。国恩严首恶,不忍戮从奸。”又曰:“戎帏环锦伞,谈笑定风雷。三捷擒妖种,群仙降圣胎。游魂难假息,偏将亦怜才。鼍鼓鸾笙里,欢声动地来。” 足足曰:“念得淋漓慷慨,似是好诗。”贯珠曰:“按事立言,无一字不典切。气苍凉而词警拔,与泛作凯歌者不同。人言笏山才钟女子,不料这书生,也有这等奇才,芳莲的眼力不错了。” 足足大喜,赏文凤通心锦一匹,玉带钩一枚,属曰:“明年是必来都会试,状元是你囊 中 物 了。” 又 赏 芳 莲 凤 钗 一 枚,宫 粉 十 盒,属 曰:“这白榕邑,仍着你夫妇守着,须要谨慎,勿贪私爱而负国恩。”春荪、芳莲拜谢回邑而去。大军即日起行,白藤太守及五关守,直送出界外而返。
  第六十一回 韩春荪白衣中状元 杨三弟赤身召仙子
  荡寇元帅可足足等,自白藤班师,回至紫都。王御奇偶门受1。命将韩火等,斩于紫都门外。百官称贺已毕,于是颁行十道,图注年貌,捉拿韩水。时左丞相花容,已定礼闱之典,三年一试,以三月初三日为头场,初八日二场,十三日三场。准中原例,以先一年八月,每道举士五十名,名秋闱。凝命六年,庚戌,大比之期,以赵无知为正总裁,玉和声为副总裁,榜发日,足足查无韩春荪姓名,大怒,嚷至无知府中,曰:“当今才子只有这个韩春荪,娭家已将状元许他,今通榜无名,相公的眼珠儿应挖了。” 遂向怀中出那白藤凯歌掷案上,无知看了亦诧为奇才。因笑向足足曰:“诗是好诗,只是文章之事有一日所长,即有一日所短,应试之卷或做得不佳,故取录不着。人生遇合,迟早有命。具此奇才,终久必发迹的,娘娘不须着恼。” 足足曰:“ 娭家信之平日,不信应试的卷便不佳。只是你的盲试官不识货是真,何不将他落卷捡出来,待娭家与母亲看过,如果不佳,任你丢了,或是佳的,娭家奏闻主上,改过这榜,要中头名才休,不然娭家便闹将起来,另换过明眼试官,将从前取录的抹除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