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打了一大顿,头也打破了,腿也打断了,后来进了风,又肿了起来,现在正在溃烂,寸步难行,到弄的要饭也没处要了。你说这瞎子可是瞎毒不瞎毒呢?我是捱一天,算一天,要是有天腿好了,我活的也不耐烦了,我就去同他拼了命罢,也省得受这些零碎罪。大爷,你一向好,你的大相公,可好?算起来,可也该到了中举的时候了。咱从前见面的时候,转眼已是十几年,你做了指日的老太爷,这可真是不堪回首了。"
泽长听他说完,又听见恭维他自己做指日的老太爷,不禁叹了口气,跺了跺脚道:"罢了,罢了,你上了他的当,我也是上他的当了。这个话长,也无从告诉你,我今天出来,是闲走走的,却没有带多少钱。"一头说,一头把钱搭连倒出来,不过四十多文,一齐交给洪士仁道:"你先用着罢,我出来时再给你点,你可别到我门上去,我的儿子,现在闹的不像样子了,你腿上的疮,可得赶快弄好了,就是去讨饭,也便当些。街南头仁寿堂里王先生有好药,你何不去讨点擦擦就好了。"洪士仁道:"他虽说是为贫穷人施药,却是为富贵人施药,贫穷人尚且沾不到光,何况我是讨饭的呢?"赵泽长道:"不妨,你跟我来。"说罢就走。洪士仁在后,也一瘸一癫的跟了来。未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七回
高谈命理王先生别具会心
漏泄春光赵员外一朝撒手
却说洪士仁跟着赵泽长走到仁寿堂门口,赵泽长便叫他站住了,自己踱了进去,早有伙计们正在柜台里,招呼道:"大爷,你老人家好呀!"赵泽长连忙道:"托福托福,诸位都好。
王先生在家里么?"伙计道:"在家,大爷里面坐罢。"话未说完,王先生已掀着帘子走出来道:"大爷,什么高兴,出来走走?"泽长道:"我闷不过,出来走动走动,活活筋骨。"王先生便让着里面坐,赵泽长道:"我向你要点药。"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,洪士仁又捱进了一两步,柜上早已吆喝他出去,又掷下一个小钱,洪士仁因为要求药,也不理他们,钱也不拾,且呆呆的站着,赵泽长听见,忙向柜上人道:"莫吵,我同他来求点药的,我看他腿上烂的走不动路,是我可怜他,所以带来求王先生给他点药敷敷就好了,就是讨饭,一天亦可以多走几家。"王先生听见说要药,颇有难色,勉强道:"这个人是自己作孽,应分自己受的,我们医好他,岂不是逆天行事么?我劝大爷,你不管这闲事罢。多舍他三四个钱,赶他走罢。"赵泽长道:"并不是我多事,因为这个人,我一向认得他,所以冒冒失失同他来的,既是王先生不肯白舍,该几个钱,我送过来就是了。"王先生才颜色和霁道:"依遵依遵。"忙到房里取了两个瓶子,倒了少许,包在纸包,隔着柜台丢了出来,叫他用自己唾沫化了敷上,分三次用,药完病好。洪士仁打地上捡起,谢了赵泽长,一迳去了。
王先生才同赵泽长坐到房里去谈了一回,又说起洪士仁从前光景也还勉强,几年工夫,坐吃山空,家里又遭了事,弄到这步田地,亦就可怜的很。王先生道:"我也听见人说,这个人是成日里东游西荡,不做事,把家里的东西,吃一样,卖一样,后来弄到当无可当,卖无可卖,才下了街。照他年轻小伙子,什么事不可做,要弄到这样?"赵泽长叹气道:"哪里是他不好,全是听了周瞎子的话,周瞎子说他要发财,必要败完了,才能够发迹,因此终日游荡,一事不做,弄到今日,财也不知从何处发起,他再去问瞎子,瞎子非但不理他,倒反找了丐头,拿他去狠打了一顿,这个疮就是打伤了,受了风烂起来的。"王先生道:"真是呆鸟瞎子的话如何能相信的,偶然也有说着一二句的时候,可是不能作准,况这些瞎子们,也有生下来瞎的,也有半路上瞎的,没有事做,就学了这个门道,专门骗人,子平一道,本来就靠不住,我是从来不信,再加些瞎子的胡说野扯,越发弄得没有影了。我听说凡是人家去算命,他本有一个搀他的人,他虽是瞎子,那个人不瞎,早就见了这个人家的样子,就随时递个暗号过来,他的暗号极多,我们一时也记不清,我还记得黄举人家算命,有人递个暗号,叫做斗,我也不知道,后来瞎子说的话,便不大很错,我打听人家,什么叫斗,也没人晓得,后来还是他们同行里,漏了出来,说斗就是举人。再问他别的,他又不肯说了。他们接到一个八字,先把指头掐了一回,要是年轻的人,他就把这个时辰,分成上三刻,中三刻,下三刻,泡你的话,或是先克父后克母,是上三刻,或是先克母后克父,是下三刻,或是父母俱全,是中三刻,等到你自己对他说了,他是已经有了一分约摸了。再泡你这个八字,要应分是克妻的,须得小配,或是大配,要是两硬,也可以免,等你对他说了,他是已经有了二分的约摸了。再泡你弟兄得力不得力,应分这八字,只可几位弟兄,现在到底有了几位,再等你说过,他是已经有了三分约摸了。再泡你子孙,应该先花后果,或是先果后花,或是早子,或是晚子,要是说你晚子,你到已经有了,他就说也要成房过继,要是说是多子,你说没有,他就说你妻命所关,等把这个再弄清,他便有四分约摸了。再泡你这个八字,应该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