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。无碍子将步放缓,遂处细看了一回,才入山洞。到得洞里,顺着曲曲折折,也自仔仔细细的端详不了。众人随在后边,甚觉心焦,也不知他看些什么。好容易才走出来,遂进旱船内一看,铺设得十分齐整,各人前后走了一回。无碍子同瑶华坐下,无碍子道:"将来会文的来,好在此间住歇,也须拨人伺候。"瑶华道:"好将局里的人拨几个来,免得另派。"无碍子道:"不是这样讲。若拨他们来,都是孤身女人,有人来自然有事,若没有人来,叫他们太觉冷静。不如拨两家副史搬在园里住家,男的在外办事,女的就在里首照应铺陈。打扫拂拭也不是过于劳动的事,若有子女也可帮着收拾。如无外来之客,仍许他们夫妇一处,有客在园,令副史在外歇宿。一家住在厢房,一家住在月台下,前后都有照应了。如客多的时候,随时拨人帮理,岂不两便?"众人都说师父的主见很是。
瑶华遂问殷彩霞道:"拨那两家合宜?"彩霞道:"魏家骐、孙必大这两家好。"无碍子道:"你出去时就可对你家的令史,告诉他们择日迁移,却不可缓?"彩霞答应。
遂各走出旱船,无碍子见花卉所种无多,树木亦不茂盛,吩咐彩霞,多唤花儿匠包种,必要四季齐全,只要赶办,就多出些银钱也不打紧。再有秋千架在这楼上,可即取下来,在这牡丹台外边空场上竖起。彩霞答应。遂复从山洞走出,过了厢房大楼,重新过桥,由游廊转入寝宫厢房门里回来,已是晚膳时候。用膳毕后,各就浴室戽澡,另易出浴衣裙,在空庭中闲话了一回,才各就寝。
瑶华进房问梅影道:"你进园后,又从那里去了?找你不见。"梅影道:"看人家戏耍。"瑶华道:"看那个嬉耍?"瑶华一边问,一边就睡下,梅影揭开帐帷,将身趴在炕沿来,对瑶华道:"前日的两首诗,今日才有着落了。"瑶华道:"你这么趴着也觉不受用,我这炕宽大,何不睡上枕头来,细细的对我说。"梅影随即上炕,与瑶华一头睡下,道:"郡主你说那个?"瑶华道:"我那里晓得?"梅影道:"众人都看师父画图去,只有桃红站着不动,我就有些疑心,我只管假做上来,眼睛去顾着他,他见我走了,就一溜烟跑出园门去了,我想他必到寝宫去会那一个,遂从小桥走到游廊,悄悄推开厢房小门,从窗眼里一张,桃红恰恰也走到,一径往西边厢房去了。我立了半晌,才见桃红与裘素蟾手拉着手嘻笑出来。素蟾催其速来,免被人知觉,那晓得我都看见了。先前我们猜着荷香,那晓得倒是桃红。"
瑶华道:"他们一共四个人管事,那三个又到那里去了?"梅影道:"想必有在房里睡觉的,有的到后边房里去闲话的,他俩个必然私约,故尔这亲凑巧。"瑶华道:"素蟾年纪大了,不知可是童身?"梅影道:"他初拨来时年纪还小,怎么不是童身。我从前与他闲话,听他性情像个不甚安静的。"瑶华道:"他怎么说,你就知道他不安静?"梅影道:"王爷在庄时,晚间传这些姐儿们去承值,他听见了,私向我说道:我若不拨入艺圃,也早得亲近王爷了。我就羞他,说你好不害臊。他说:做了女身,那个免了这桩事,你若怕害臊,难道将来就不嫁人不成?"瑶华道:"话是说的不差,但是嫁人乃父母所命,不是桑间濮上,有什么臊?若私偷私摸,人尽为夫,不但害臊,也不齿于人类。"梅影道:"我每每听见人说,怎么不做这事,就同少了饭吃的一般,这却不懂。"瑶华道:"我们还不到这个时候,所以不懂得。"
梅影道:"我还有一事告诉郡主,昨日新换小衣,忽然觉得湿漉漉的,私自一看,竟是一大些血,想是这里边流出来的,是什么缘故?"瑶华笑道:"你真有些呆,女子十四癸水来,这就是天癸水,以后就要发身了。"梅影道:"发身便怎么?"瑶华道:"癸水一通,两乳就要高了,便可亲近男人,这叫做发身。"梅影道:"郡主的癸水可曾来过?"瑶华道:"我比你早,还是正月里来起的。"说了一回,遂各睡熟,不题。
再说汴城内开封府知府赵大成,是直隶应天松江府人氏,有人闺女排行第三,大家只以三姑称之,并无小字,他学叫衍,表字如也,自幼上学攻书,诗词歌赋无不娴习。赵太守爱如掌珠,必得择一佳媚,故至今未字。自见了瑶华的征诗启,意欲来会文,犹恐父亲不依,因与素日唱和的两个闺中诗友商量。这两个诗友是谁,一个是祥符县典史杨瑞成之妹,学名叫杨静姝,表字贞山,山西人氏,是个寡居。一个是本地缙绅李御史之女,名叫李素涛,表字扬清。
衍随父到任,罕有诗伴,千方百计才请得这两个来作为诗友,彼此往还唱和,遂成莫逆。
杨贞山听衍说出意思,便道:"此事须得我哥哥拿我名头,在太尊前说知,看尊大人之意若何。肯就肯,不肯也难勉强。"衍道:"姐姐,你可与令兄说知,且在家君面前探试,成否也不打紧。"
贞山回去,就传知是赵小姐的意思,杨典史自然凑趣,却说得好。他在赵太守跟前说道:"前日藩王送了些征诗启,其意要延请闺秀与其郡主唱和,不知有人去否?"赵太守道:"藩王的意思自然如此,我闻得这位郡主,才情大好,等闲的闺秀不敢去,若大有名的又不屑去,看来去的也少。"杨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