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是请他。老爷正要代临妆看病,如今姜先生来得正好,托他去看一看,便知端的。”

  道言未了,姜先生从外面进来。见过了礼,巡茶已毕,姜先生道:“恭喜太太与小姐!但不知老爷几时回府的,医生也没道喜。”太太说:“多谢先生!先生今日来得正好,省得我打发人来相请。”姜先生道:“但不知太太有何见谕?”谈氏太太道:“不是别的,就是小女房中的临妆丫头,这一向未曾见他下楼,昨日问我女儿,说他有些病痛。昨日我家老爷就要代他看看,只因要接圣旨,打了个叉;今日才要上楼,有人报说你先生来了。如今就拜托先生上楼,代他看一看脉,是何病体。”说罢,命小姐同姜先生上楼,太太同老爷在楼下等侯。

  一会来到楼上,小姐道:“临妆,姜先生来了,快些出来。”临妆听得姜先生来,连连迎出房门,叫了声:“姜先生!”姜先生道:“临妆姑娘,有何贵恙?请道其详。”小姐说:“请先生房中坐下领教。”姜先生坐下,临妆倒(道)过了茶,说道:“请教先生:我这些时不知怎么,饮食又吃得,睡觉又睡得,只觉得胸膈不宽,

  神思恍惚浑无力,一病恹恹却为何?”

  姜先生将他上下细细一看,那里有什么病?即便取了书本,命临妆坐下,将他两手的脉细细一看。临妆道:“请教先生:到底还是那一经的病?”姜先生道:“论其理来,你姑娘是个黄花女子,不应有此事;如今六脉和平,胎气甚旺,却是一部喜脉。”临妆陡然将脸一变,说道:“先生此言差了!想我虽系人家丫环侍女,尚且未曾适人,喜事从何而得?”姜先生道:“姑娘不必性急!脉为人之根本,沉细是虚,横浮是火,六脉平和,分明是喜。脉为不语之师,若是看差了,自今以后再不行医。”临妆见他言语跷蹊,脉中有故,只得跪将下来,道:“先生真乃高明!要求先生救命。”小姐羞得满面通红,亦连连下了一礼,道:“故虽临妆不端,亦是我瑞云闺门不谨。如今先生既以见明,拜托先生使一良方,保全我的声名,自然重谢。”姜先生笑嬉嬉道:“小姐与临妆姑娘都不须如此。就是那人在尊府耽搁了数月,我也知道。那一天晚间,有个卖花的大娘在我家下换了衣衫而去,彼时我盘问他的来历,一一都与我说明。我特地前来,正为此:

  不须愁闷深忧虑,自得安然保太平。”

  小姐听得,望着姜先生道:“请坐一坐,少停就来奉陪。”小姐回房不题。

  再言临妆问道:“既是先生会见我的那人,他可保养得好么?今番回去,拜托先生多多致意与他:叫他早些作法前来,免得我与小姐挂念。”姜先生回道:“我自然代你姑娘说道。将来你小姐与你姑娘的大事在我身上,决不有误。”一会,小姐取了五十两银子,送与先生道:“拜托先生将临妆这病除根,将来另有重谢。”姜先生欲要推辞,惟恐说他嫌轻,只得将银子收了,望着小姐道:“若是令尊、令堂问到临妆姑娘所患的何病,小姐不必言语,等我回覆便了。下午时候,自然着人送药前来。临妆姑娘须要用饱了饮食,方可经得住那药性,不可大意要紧。”姜先生别了临妆与小姐,下楼见了老爷、夫人。老爷问道:“请问先生:看出临妆是何病症?”姜先生道:“说来到也奇怪!若论老爷府上,姐姐跟着千金小姐,深房内室,那有此事?如今据我看来,却是一部胎脉。”老爷听得,大怒道:“我女儿楼中,三尺之童不许上楼,岂有此理!”姜先生道:“老爷不必着恼!若是别的医生看差了,以喜事用药,一来老爷心下不服,二则误了临姑娘的名节。若使外人得知,不是一场笑话?但老爷昔日曾做过太医院,那些医书自然是都看到了的。可知那内科正宗内有七十二样蛊症么?其中有一种虺胎蛊。只蛊起初时只因用了油腻之物,在于露天之中贪凉,受了恶物淫气,始觉乍寒乍热,既而其痞如胎,以至经水不调,精神渐减。故患此症,若看不到,十病只怕九难保全。老爷、夫人不嫌[污]耳,遂听医生讲一个现在榜样,与老爷、夫人听。”

  不知姜女医说出什么榜样?如何用药与临妆打胎?一言难尽!再听下回分解。



第四十二回 姜先生有心粉饰 安小姐无奈周旋

  词曰:

  百瓮黄虀,须了今生事;一缕红丝,须是前生系。人事有推移,尽是天安置。智似灵龟,何尝无灰期?巧似蜘蛛,何尝不忍饥?千年荐福碑,几日滕王记?劝君莫强求,须等时辰至。

  闲言按下。

  接讲姜医生对安老爷、夫人道:“昔日曾有一人,姓姚,名君瑞,做过一任杭州通判,带了夫人上任,得此蛊症。路过苏州,将船泊在虎丘。苏州名医都请到了,并无识者。那时有人荐与我看,不意此人患了此症,半年有余,还可医治。包了他一个月,医全愈了回去。目下临姑娘看来才起了两、三个月,日子不多,根基未足,还可有商量;若到了一年之后,便不能救了。”安老爷听得,抚掌大笑道:“果然算得个名士医家!但老夫也知道有此蛊症,不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