泽湖一带劫杀单身客商。那时他二人因见大哥不好对付,送到我们船上。后来我们动手时,他二人驾小船逃去,不知他们如何到这里来了。我见胡老三由此过去,我便跟着他走。朝南不过三里,向一间矮屋里进去,好一会方同刘老大出来,一同转北到了市集尽处。一只大船靠在那里,船上扯起旗号,大约坐的官宦。可惜不认得字,不晓得旗上写的是甚么字。他二人跳上船去;又好一会,刘老大下船,胡老三在后面叫道:“老大快来!今日要趁夜凉开头,不要误了事。’刘老大应道:“就来的。’因此仍向南去。我想他们的言语,大约今晚又要干那杀人劫财的勾当。我们快吃饱了饭,去河下觅一只小船,尾着他们的船走,一来救了那船上的客官,二来除了水面上的后患,三来泄一泄大哥的怨气,岂不好吗?”陈音听了道:“好极了!只是你跟着他们走的时候,他们就不认识你吗?”雍洛道:“我将斗笠戴在额上,遮了半截脸,又离得他们远远的,他们哪里留心?况且心有急事的人,一心只在筹划事体,以外便都忽略了。”陈音点了点头道:“你可吃点酒?”雍洛道:“吃酒恐怕误事,我们快些吃饭罢。”
  大家急急地吃饱了,会了钞,取了包裹等物,出门向北而行。到市尽处,果然见一条水道,大小船只密麻也似。雍洛指着一只大船道:“就是这只船。”
  陈音见船上的旗号写的“宋大乐署工正桓”七个大字,料道是宋国的乐官。
  雍洛走到河干,雇定了一只小船。二人上船,船上也只两人,却不瘦不黑,大约是规规矩矩靠船业为生活的样子。陈音二人进了中舱,放下包裹等物,就叫船家把船移在那只大船的后梢紧靠。二人坐在舱中探望,到了日已西沉,方见刘良又带了两个粗蛮汉子,由后梢上船。胡接着,蹲在一堆儿咕咕噜噜一会,各自散开。霎时,便听得镗镗的锣声响亮,水手各执篙橹,开船而行,向南进发。陈音也叫船家跟着开行。且喜来往般只甚多,尚不碍眼。约走了十里水面,已是二更时候,下旬天处,月色毫无,四望迷茫,寂无声息。
  那大船便在河中抛锚停住。陈音在后面也将小船停泊在岸边。雍洛道:“他们大约就在此地动手,我们的船相离略远,怕的一时救应不及,岂不误了人家的性命?”陈音道:“他们动手,不见得就杀人。只要一有声息,我们就赶紧前去,断无来不及之理。只是我们船上有这许多要紧东西,万一有失,如何是好?”雍洛道:“据我想来,胡老三这班人有甚伎俩?只消我一人向前,尽够开发他。大哥只在这小船上留心照应,若是我支持不住,大哥再向前去,我就退回来,就放心了。”
  正说着,忽听大船上大喊救命。一霎时,人声鼎沸,火光乱闪,雍洛急唤船家解缆。两个船家正从睡梦中惊转,听得有人大喊救命,只吓得浑身乱抖,见雍洛要他解缆,把船开拢去,口里格格地应道:“那,那,那是杀,杀人的贼,贼船,我,我们是不,不敢拢,拢去。”雍洛发了急,一步跳上岸,扯断缆索,翻身跳上船来,用篙一点,那小船便如放箭一般,直向大船溜去。一眨眼,早经挨拢,已听得扑通扑通似有人掼下水去的声息。火光中见胡老三拿一把板刀,站在船头,三五个水手都拿着铁器,乱哄哄嚷闹不休。
  后梢站着两大汉,各执刀斧,在那里瞭哨,见雍洛船到,大喊道:“那是甚么人划船?快休来寻死!”雍洛就在这喊声中,一跃上船。众水手见了,齐举兵器来拦,被雍洛把熟铜棍一搅,一个个东倒西歪。雍洛大叫道:“胡老三!认得我雍洛么?”胡老三一见,大吃一惊,正待与雍洛答话,早被雍洛劈头一棍,打得脑浆喷出,倒在船头,眼见不得活了。水手大叫道:“船上有了强人,刘大哥快快出来!”刘良正在中舱行凶逞狠,听得水手喊叫,急急钻出舱来。见雍洛打死胡老三,大吼道:“雍洛,你怎敢来搅扰我们的道路,伤自家的兄弟?”说罢,就是一钢板斧,朝雍洛砍来。雍洛把熟铜棍一架,当的一声,挡了转去,震得刘良两膀麻木,大叫道:“众弟兄快来帮我一帮,擒此匹夫!”顷刻之间,后梢的两个大汉带了众水手,围裹上前,把雍洛围在当中,斧棍叉刀,乱砍乱劈。雍洛舞动熟铜棍,风车般抵住四面。
  约有半个时辰,雍洛虽然猛勇,怎奈寡不敌众,渐渐有些支持不来。陈音在小船上看得亲切,不便跳上大船,恐自己船上有疏失,又怕雍洛有伤,心中一急,想起弩弓来了,暗想道:我且试他一试。急向舱里取出弩弓,觑个准着,嗖的一声,喝道:“着!”刘良哎呀一声倒了。众贼见刘良被射死,一个个心惊胆战,有的被雍洛打死,有的扑水逃命,只有两个大汉还在狠命相持。雍洛此时知道陈音相助,胆力已壮,不过片时,一个大汉被铜棍扫下水去,一个大汉被熟铜棍扫着膝盖,立时跌倒,呻唤不止。雍洛见他无用,提了熟铜棍跨进中舱。忽见一人散披着头发,满面流血,扑近身来,把雍洛吃一大惊。正是:眼前凶暴无遗类,意外惊疑猝不防。
  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解说。
第二十八回 诘囚徒无心了旧案 射猛兽轻敌受重伤
  话说雍洛把刘良、胡等诛除尽绝,跨进中舱,忽见一人披发浴血,扑近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