值钱的前日已经典尽了,所剩的不值甚么。随身物件容易收拾。”陈音道:“如此,愈速愈妙。”
  公孙二人即时收拾起来,略微有几两银子放在包裹内作盘缠,宝剑卷在铺盖里。茜儿道:“隔壁干妈不必惊动了。”一听已是五更,陈音催促道:“好动身了。”卫老背了铺盖,茜儿掮了包裹,所有粗件家具一概弃了,匆匆出门。茜儿忽喊道:“阿公,北面墙上是甚么影子,一晃就不见了!”卫老看不清白,兀自痴痴地张望。陈音料是送剑那人,也不提出,只催快走。随即问道:“老丈向哪里去?”卫老道:“我有妹丈在山阴,此时且到山阴栖身。”
  茜儿道:“陈伯伯,我太姑爹姓伊名举。陈伯伯若到山阴,务到我太姑爹处。”
  陈音见茜儿精细,越是喜欢,此时约走了半里之遥,卫老道:“大哥请便。”
  陈音道:“天尚未明,我送你几里,到了可以雇车的地方,我就放心了。”
  卫老知是不能推却,只得高一步低一步向前走去。走了五里,到一地方叫乔村,看看天将发晓,一行人歇在一株大树下。陈音道:“老丈,天快亮了,恕不再送。”身上取出银锭递过:“老丈在路上贴补茶水之费,沿路小心,早到山阴为妥。”卫老愕然道:“这是甚么道理?萍水相逢,多蒙费心,取回宝剑已是感谢不尽,如何敢领厚赠?老汉有几两银子尽可用到山阴,大哥也是出门人,留着自用。”万不肯收。陈音执意要送。二人虽各有意思,倒弄出客套样子来了。只是茜儿立起身道:“阿公,听我说……”正是:世路崎岖何足异,英雄意见总相同。
  不知茜儿是何说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五回 忍辱难堪勾践随辇 衔仇图报陈音磨刀
  话说陈音将盘螭剑取还卫老,送至乔村,更送银一锭,卫老决意不收,彼此推却。茜儿立起身道:“阿公,听我说:我们承陈伯伯的美意取回宝剑,护送到此,因见我们一老一小,心中不忍,加赠银两,这是陈伯伯救人救彻的意思。我们若是不收,陈伯伯心中定然难过,就是我们替别人做了这样的事,也是要照此做去方才心安。天快亮了,我劝公公率性收了罢!”陈音听了,满心大悦,默说道:“此女将来未可限量。我今番出力冒险真值得了!”
  卫老也就不再推辞,但道:“老汉只得愧领大哥之恩,老汉只有图个结草相报!”言罢涕泣交流。陈音立起身嘱咐道:“一路小心,我去了。”卫老随即立身道:“大哥好走!”心中甚是凄惨。倒是茜儿毫无恋恋不舍之意,只说一声:“陈伯伯,恕不转送了!”
  陈音急急转回西鄙,越墙而进,到了房间,舒了口气道:“这才了结我一桩心事了!想来他公孙此去定然平安了。”哪晓得依旧弄出事来,卫老丢了性命,茜儿受尽苦辛,后文自有交代。此时只说陈音挨至天一发晓,将包裹打好,给清店赀,出了寓所,足不停趾向吴国而去,思父心切,毫无耽延。
  十一月初旬到了吴国,到了盘门,一见人烟辐辏,市面繁华。正行之间,只听鞭声不绝,行路的人都纷纷向两边分开,一人说道:“大王出来了,快站向旁边去!”陈音知是吴王出来,也随人众挤在一旁。少时人声寂寂,马蹄得得,金瓜铁斧,白钺黄旄,以及豹帜龙旗、朱幡翠羽依次而过,又见香气氤氲,乐音沉细,军仗过去,方是珠围宝盖,玉辇金鞍,吴王端坐车上,气象十分尊严。忽见车前一人手执马箠低头而行,气如槁木,面似死灰。陈音心里正在疑惑,私念道:“吴王车前杂着这样一个人,是何原故?”恰好身边一人指着吴王车前后面一人说道:“那手执马箠的,就是越王勾践。”陈音一听,仔细一看,果然是越王。原来越王低头而行,加以面目改色,一时认不出,此刻认清,霎时面如喷血,连耳根通红了,不觉两脚都软,不忍再看,埋着头挤至众人背后。吴王过去时看的人议论纷纷,有叹惜越王的,有讥笑越王的,有说此时不诛勾践,将来难保不报仇的,并有说象这样人谅不能做出事来的。陈音一一听在耳里,真是刀扎心肝,油煎肺腑!
  沉闷一会,慢慢地转过气来,信步行到蛇门近处,寻一寓所。小二引进房,放下包裹,洗脸吃茶不必细说。小二搬饭进来,陈音问道:“你可晓得原楚原将军么?”小二正放碗箸,倒停了手,眼望着陈音道:“你认得他吗?”
  陈音道:“虽不认得,却与他有点交涉。他的府第在哪里,你可晓得?”小二安好杯箸答道:“离此甚近,就在蛇门内东面,门口有‘右戎府’三字的就是。我怕你认得他哩!”说着出房去了。陈音吃过饭,见天色尚早,换了衣服,一路问人,到了蛇门向东一望,果然一座高大府第,较之诸伦庄院气象格外整肃。见府门口坐着几个彪形大汉,不敢造次,缓缓地踱来踱去,总不见父亲的面。天已不早,只得转回寓所。一宿已过,次日起来,侵早就往蛇门逡巡了一会,仍是不见。回寓用了几口饭,又往蛇门。刚到蛇门,瞥见几个人各牵一匹马由东而来,向蛇门外走,一一挨身过去。末后牵马的一人正是父亲,面目黧黑,越显老了。正待开口,陈霄早已看见,递一眼色,陈音不敢声张,远远跟随在后,一径出了蛇门,约走两里,转向西去,又一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