腰力弱,微带汗珠香。
其七贴地疑莲涌,凌空若鸟翔。
暗中休摸索,但觉绣鞋香。
其八十幅拖来缓,双钩覆处藏。
罗裙春不隔,那识自然香。
其九别有销魂处,温柔在此乡。
檀郎亲熨体,冷暖并成香。
其十弹筝称曲圣,刺绣号针娘。
一样平康女,谁能遍体香。
此曲既出,传诵一时,传钞者几于纸贵洛阳。女积储既富,挥霍亦广,有不合女意者,虽受其金钱,辄摈之为门外汉,得至迷香洞中者,惟二三素心人而已。以是衔怨者众,人皆侧目,久之而祸事起矣。
某御史、某当道,皆平日曾经其所侮弄者,至是居台谏之职,风闻言事,操方面之权,荣辱由己,诬以窝盗聚赌,立提鞫讯。女出巨金赂上下,卒不得免,遂亲诣公庭,锒铛悉索,月缺花残,家中所有,横遭搜括,指为赃物,尽行入官。艳婢妖姬,一时星散。别墅亦由官估价出售。逮事白得释,而女已无立锥地,不得已鬻身以偿衙费,重抱琵琶,依人宇下,虽带雨梨花,几经摧折,无复旧时风韵,然三分姿色,尚堪领袖秦淮也。不料女惊悸之余,悲忧成疾,时顾影喃喃,如与人语,支离床褥,瘦骨盈把,不数月竟殒。
徐氏子自得鬻女金后,不能旋里,乃挟资遁至汉,设小肆于门前,权子母焉。一日,有一女子经徐店外,见徐,停踪小驻,屡作徘徊。徐方疑怪,谛视之,东邻之阿昭,固旧相识也。曩时发,今则高髻盘云,长眉偃月,居然作旖旎风流态矣。徐因延之入。言次,知昭已嫁人,家贫不安其居,日与夫诟谇,负气出外,遂至此间,近渐作倚门生活。讯其所居,则固与徐庐仅隔两巷也。偕昭来者,为邻媪李姥,徐向以母姨呼之者也。因谓昭曰:“余近来小有储蓄,日用所需可以无虑。卿固无郎,余亦未娶,何不迁来同住,强如堕入火坑中,迎新送旧,为皮肉生涯哉?”昭意似可。徐引昭入房,启箧出金,累累陈几上。昭心艳之。随徐之意遂决。昭自归徐,主中馈,日操井臼,夜伴枕衾,俨成伉俪。李姥亦俱来,更买一婢以供使令。
一夕,正与昭置酒小饮,忽见女立中庭梅树下,以手招徐。徐急下阶趋就之,问女曰:“卿在金陵,何以能脱身来此?”女曰:“妾与君本以情合,窃谓毕生不易,万世相随。君抑何忍心,卖妾为娼?今幸得离苦海,诉之幽冥主者,以伸妾冤,兹特邀君往阎摩府一为质证耳。汝尚想享人世间乐事耶?”言竟,女身后两隶突出,骤以铁索系项。徐踣地大呼,昭急前扶之起,则徐已口流涎沫,手足厥冷。延医视之,曰:“此鬼证也,恐不可救。”乃招巫觋治之,并云冤魂索命,死在旦夕。昭问徐,徐无一言,但瞪目直视,以手指心而已。是夕狂呼达旦,伏枕作叩首状,曰:“知罪!”李姥与昭谋,席卷其所有遁去。徐号叫数日,并无有过而问之者。死后邻人收其尸焉。
剑仙聂碧云
聂碧云,兖州奇女子也。幼遇异人,授以剑术,能飞剑取人首级于十里之外。嫁一士人,能吹铁箫。尝于醉后品箫于柳阴下,树旁系一渔舟,渔翁有子不孝,是晚适骂父,士人闻之,怒掷铁箫杀之,因此放浪江湖间。一日,访道于劳山,从五老峰下,觌面逢碧云,视之不转瞬。碧云亦注目久之,曰:“观子行踪,亦浮家泛宅流也。余尚无偶,愿随子。”遂为夫妇。士人欲结茅于西南山麓,女曰:“余尚有大仇未报,非可隐时也。所以从子者,跋涉山川,聊伴寂寞耳,且冀子为指臂助。大道苟成,于子非无益者。”
女自兖豫历燕齐,经汴洛,每至一处,辄作十日勾留,从不久淹。尝于夜间占望星气,卜曰:“当在洪泽巨湖。”因疑鄱阳湖中,必有神物,遂诣豫章,僦屋湖畔。夜出寸许神镜,注水满盘中,测之,曰:“光气犹远。”继审知在太湖,乃浮九江,达三吴,卜居西洞庭山。士人设帐授徒,有久处意。士人因于暇时询女隐事,并叩所欲为。女曰:“余父,有道者也,出许真君门下,讲求修炼铅汞之法。大凡已成,不日飞,山潭毒龙幻形作真君状,潜诣父所,命父启炉,分丹为二颗,以一自服,以一畀我父,佯若密授真言。我父方俯伏受教,遽乘不意,袖出铁椎击父首,遂殒,丹为其所盗去。毒龙自此变化不测。此大仇不可不报者也。毒龙神通颇广,非剑术所能制,须求三物得全,始可杀之。”士人问是何三物。女曰:“一为定海神针,大禹昔日之所遗,投之潭中,水可不兴;一为降魔真杵;一为炼影神镜。余今但有一镜,而未得此二物,日夜求之,不敢少懈。今探知针在太湖中,须设法求之,否则恐骇物听。”女自此夕必泛舟湖中,飞桨操舵,悉以一人兼之。一夕,皓魄凌空,月明如昼。士人方闭关夜读,万籁萧然。女忽款扉至,衣履沾濡,发际水犹滴沥也。谓士人曰:“子可为我贺,余已觅得神针矣。”出诸袖中,长仅若箸,视之,上有蝌蚪文数行,漫漶不可辨。
明日,女遽徙去。行至浙界,住逆旅中。道逢一黄冠,神情潇洒,似曾相识。与女稽首问讯曰:“三物得二,报仇之期不远矣。我师有一函与汝。”遽出授女,倏忽不见。女大叹异,启缄读之,真君札也,中谓:“降魔真杵今在嘉兴西寺韦陀手中,惜为世俗香火所薰蒸,须得辟秽金刚咒十万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