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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-淞隐漫录-清-王韬-第151页

好比邻。
多谢檀郎珍重意,不妨倩作画眉人。
九曰周翠娥。翠娥如大妇持家,米盐谙练。诗云:
亦是韩娥侣,相逢莫问年。
已过花十八,犹集履三千。
结习仍脂粉,知音系管弦。
酒阑灯□侯,好证美人禅。
翠娥姿容绰约,体态翩跹,一段风情,尤在不言之际。虽瓜年已过,花信正催,而枇杷巷底,宾从如云,更阑漏永,灯火楼头,仍复管弦如沸。萸庵退叟每从云间来,辄过其室。尝口占二十八字贻之,云:
微涡巧笑善周旋,倚翠轻盈剧可怜。
一曲秦娥箫引凤,绿窗小坐对神仙。
十曰张小宝。小宝如垂杨作花,艳想迷漫,在疑幻疑真之际。诗云:
卓文君未嫁,偏爱是弹琴。
侧耳《求凰曲》,惊心《打鸭吟》。
谐谈花欲笑,逸态酒难禁。
应悟宫商内,移情有雅音。
小宝假母人称为马太太,鸨中之朱家、郭解也。马氏有二张,小宝其一,最知名,适人后旋即香消玉碎。此稍晚出而袭其名,亦彼中之陋例也。姬跌宕风流,与客酬应,诙谐间作,慧心丽质,冠绝一时,屡登花榜,俱列前茅。宾客之好事者,趋之如鹜。河阳公子特加眷恋,思欲量珠聘去,以行程匆促,不果。姬前日曾改作满妆,挈一西洋女子往游申园,高髻盘云,长衣委地,观者如堵,俱惊其艳。
十一曰张蕙仙。蕙仙如野花村酿,处处沾人。诗云:
风定还飞絮,从知惯作泥。
可怜春□晚,犹似梦凄迷。
息影非无壤,安流亦有溪。
百年容易过,燕子尚双栖。蕙仙即曩所谓阿怜者也。琴溪子自负为一世豪,而一见蕙仙,遂为所束缚,想其颠倒人者,别有在也。姬仅中人姿,而情态旖旎,宛转随人,正如茧丝自缚,亦复缚人。
十二曰左红玉。红玉如故家纨,久餍膏梁,难安粗粝。诗云:
闻道舒祺在,宁忘绣葆偕。
绝裾歌妇弃,倾国念人佳。
露草忘尘事,风花畅艳怀。
鸳鸯三十六,死便逐情埋。
红玉以珠江之眉史,作歇浦之校书,工粤讴,急繁弦,厥声变徵,好事者每喜招之,按拍征歌,借以赏心悦耳,以是声名鹊起。顾屡嫁屡出,不安其居,弗为上树之花,甘为随波之絮,仍抱琵琶作倚门生活。年华虽迈,丰韵犹饶,贻赠缠头,动盈箧笥,姊妹丛中容貌远出其上者,自叹弗如,此真关乎命矣。萸庵退叟赠以诗云:
侬家岭表白云多,江左怀人唱粤歌。
唱出红腔音戛玉,相思南浦绿波多。
轩主所列三十六人,或以色选,或以德升,或以艺进,皆就闻见,达之篇章,申以小言,纷其品藻,资后来之谭柄,遣此日之离忧,敢谓海上丽区女闾氏之才,尽于是也?然而人才随时运为转移,风气亦后先而递变,城中高髻,马上啼妆,触绪成吟,即小喻大,过而存之,亦庶几西昆之别派。若夫操花间之月旦,诧名士之风流,世尚有人,则未暇也。轩主既撰自韩江,遂寄来沪渎,天南遁叟谨就所知,妄为之注,聊以语新,敢云标异。如以此为南部烟花之志,北里风月之编,则吾岂敢。
名优类志
戏院之闳丽,优伶之美备,徵色选声,多材善艺,莫如上海,他省悉弗及焉。客有自汴州返者,述及汴中向有“两天”之谣,一为酒馆天景园,一为伶人天凤也。天景园烹饪得宜,颇具江浙间风味,人多乐就之。天凤隶福庆班,为豫省第一名旦,诸曲皆工,而色尤冶艳。凤年未及冠,貌如处女,当装束登场,一种秀逸之态,媚之情,真足荡魂摄魄。曾在北帝庙演剧,有小家女见之,心大爱慕,垂注良殷,归而眠食俱废。其母苦加研询,则曰:“此生不嫁则已,嫁非某伶不可。”其母不许,女涕泣求死。不得已,遣人往询天凤,而凤室固有妻在,还告女。女曰:“得嫁某伶,虽居妾媵之列,亦所愿也。宵征抱,并无所悔。”凤闻而深感焉,亦遣冰人往求,许以纳聘礼,竟嫁为小星,婉娩相依,极称顺淑。凤妻貌远出女下,见女吐曰:“此祸水也,将倾我家矣!”妒女甚,百端虐待。女顺受无怨言,且屈意事妇,终不得其欢心。未半年,凤病遽逝,女竟吞阿芙蓉膏以殉。凤妻未释服已从恶少去。嗟乎!如意有珠,返生无药,如生者,亦足悲矣!闻其班中人言,女貌亦与凤相埒。武清梁念庭久客大梁,习知近事,悉凤事甚详。严君紫缦有记,余故得稔其颠末。
小梅者,亦著名之优,旦中之杰出者也。豫省梨园有三部:曰荣升,曰庆福,曰福喜。其为优伶者,多本省子弟,装服黯淡,音节侏,几于索然厌听,味同嚼蜡。小梅隶荣升班,庸中佼佼,独能冠其侪辈。匡晴皋,豪士也,家本黄州。生平足迹,已半天下,一日见小梅演《思凡》一出,心大嘉赏,自此闻小梅登场,必往观之。同幕诸君俱习见京中名优,咸不以为然。紫缦曰:“诸君何过泥也?夫乘舟于万柄莲香中,临风映日,别样鲜妍,见者或不以为异;至于斋院之间,一盆一盎,植藕其中,或开一二花焉,则珍而视之矣。今小梅在此中,得无类是?”皆笑而颔之曰:“然。”由是小梅名益噪,而于匡君颇有知己之感云。
沪上昔日盛行昆曲,大章、大雅、鸿福、集秀尤为著名。鸿福班中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