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?我认差了么?既是秋鹤,为何不认得我呢?大约我做了姑子没得头发,所以不认的。”因笑嘻嘻的说道:“韩郎我就是金翠梧,小名环姑的。”秋鹤道:“嘎,原来就是你。”因冷笑道:“我听得你嫁了一个狠有钱的富翁,怎么不去享福,跑到这里来?”莲因听他声口不像,比前时换了一个样儿,想道:恐怕他怪我嫁人,愤极了,说这些话来,但你也不自己想想,我实在心里头要从你,同你说了几十次,你因没力量要我,我的本家娘又贪又狠,我被他所逼,无可如何,只得从了他人。你也是知道的,怎么今儿怪起我来呢?我今且把这苦心同他讲讲,他就知道了。因噙着泪道:“韩郎,我来告诉你,你可知道我的苦处?千辛万苦,总是想你。”秋鹤正色道:“谁有闲工夫同你讲,你也不用说了,我也不要你了。
我现今要紧伺候主人,什么事都不问,你只管走你的路罢!”
莲因本来同秋鹤相交多年,情意契洽,从没听过这些话,此刻听了,直气得裂肠摧肝。怔了一回,闷倒地上,四肢尽痿,停了良久,方哭出来,忽听秀芬呼叫,方知是梦。想了一想,历历在目,不觉疑信参半。秀芬小姐道:“姑姑魇住了么?”又听得子文问他的话,莲因只作不闻,连忙起身穿好了衣。佛婆送上脸水,就洗漱了。其时子文夫妇亦都起来,吃了早饭,问他做了什么梦,这样哀哭?莲因总不说出,诡词答了。子文等也不追究。
至癸巳八月十四,从常州到了惠山,旧时姐妹,大半风流云散。只有几个没人喜欢的还在那里倚门卖笑,莲因伤感了一回,就去打听秋鹤。上年已到东洋,明年恐尚不能回来呢。莲因无可奈何,仍旧下了船。告诉子文,子文也没法,只得同莲因暂且赴任。到了杭州,子文恰有胡姓绅士的家庵,在西湖上,要人管理,子文便让莲因去祝莲因为这个一梦,把从前的情淡了许多。进了庵中,先向子文说明。回家去扫了墓,问问秋鹤,果然仍未回家,便又回杭,仍旧向子文将佛婆讨还,朝夕伏侍。子文又捐了地方许多公款,拨入庵中,每年尽可敷衍。
白夫人同秀芬也常到庵中,或住宿一夜方回。莲因从此专心致志,苦意修行。于情欲上渐渐的参破,此是后话,且搁一边。
如今再讲扬州阳子虚一边。自甲午冬顾氏一家迁到申江之后,子虚便带了芝仙由陆路进京,同芝仙捐了一个知州。兑了银子验看了得了实收,便注了浙江剩自己也就把督台的咨文送部,安排引见。已是封印时节,急急的赶紧办理,方才于年内完毕。又托了军机内监部院大臣,送了许多执敬孝敬,又预先送了别敬。这回子共费了十余万,他带进去的十万,不够使用,还借了京债。方才分派一清,也是近日要想做官的苦处,若没这个作先路之导,即使超常的才干,迈众的声名,被执权的人小弄聪明,不说他人地不宜,就说他资格短浅,就终身不能得缺。圣上深居大内,那里明察得许多呢?到了乙未正月,内廷传论出来奉旨阳桢着军机处以海关道记名,遇有缺出,即行尽先请旨简放。子虚自是欢喜,着芝仙先行回家等信。芝仙也顺便到部里领了咨省文凭,一径回南,以备到省禀见候缺。
这个信报到家中,大家得意。
却说双环小姐自从顾氏一家搬去之后,少了一个良伴,心中便?]?]的。不过陪着母亲做做女工,专心制造之学,做了许多机器东西。闷的时候,什么书取来看看,一日看见一部《牡丹亭》曲文,就爱不忍释,自笑道:“我向来但听汤玉茗《牡丹亭》是出色的笔墨,原来有这种曲折好处。曲文上说花落水流,红闲愁万种,无语怨东风。好一个无语怨东风!心里头真是想极了。”又道;“梦回莺啭,人立小庭深院,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。真把个杜丽娘活活的画出来。”又看到惊梦寻梦两折,说道:“生小婵娟,拣名门,一例神仙眷。想幽梦谁边?”
又道:“在幽闺自怜,一般儿娇凝翠绽。”又道:“几曲屏山,不住的柔肠转。杜丽娘生长名门,落花无主,也难怪他!”又看“离魂”一折,说道:“骨冷怕成秋梦,阿呀太伤心了!”又看下去道:“从小觑得千金重,萍踪浪影,风剪了玉芙蓉。”双琼不觉废书暗泣,丫环明珠走来,看见了,笑道:“姑娘为什么哭呢?”双琼强笑道:“我何尝哭呢?”明珠道:“眼圈儿上红红的,不是哭么?”双琼道:“刚才拨手炉迷了眼,你去舀水来洗脸。”明珠就去了一回子,送上脸水,小姐自去洗脸,叫明珠把架子盆里的洋胰子拿来,明珠就取了送给小姐,说道:“姑娘你知道么?仙露姐姐的男人没良心呢。”双琼道:“怎么说?”明珠道:“刚才听得陆升在那里同太太说,仙露嫁了出去,姓张的嫌他眼大心高,不肯服侍他。又冤仙露姐姐不是女孩儿了,仙露姐气极,骂了几声是有的,他就把仙露姐姐打起来,不顾生死的,说已经打了三四回了。你想通通嫁去不上二十天,就这般反目,将来夫妇怎样过日子呢?仙露本来要寻死,幸亏他的婆婆是好的,才帮着媳妇埋怨儿子。因此婆媳还睦,仙露姐姐就叫人到这里来告诉太太。太太听了怪仙露不是女孩儿的话,便不依他。说我们这人家从无丑行的,他这般胡叫,可恶!
就叫陆升拿着老爷的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