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姨太太,恭喜恭喜,她并没走远,现在东南方,离此不到百里之遥。因她今年正月半,触犯了罗猴计都二位星官,合受三个月灾难,你老无须寻觅,只消静候一百天,待她难星过了,自能回来。”伯和着急道:“我就要回去了,一百天如何等得及,不知可有什么法儿禳解禳解么?”见光道:“禳解容易,我这里坛上先师最灵,你老如肯做一天工课,包你能消灾降福,化险为夷。”伯和问做一天工夫,要多少钱?见光道:“法事可大可小,如用八个道士,只消十三元六角已够。”伯和道:“就是这样罢,不知可能明天就做?”见光道:“明后天已有别家定了,至早须隔三天。”

  伯和无奈,拿出十块钱,预定一天法事。不够的,临时再找。自己回到栈中,左思右想,觉得见光之言,果然有些道理。因正月半那夜,我恰宿在熙凤院中,但不知怎的触犯到罗猴计都二星,莫非那夜两位星官下降在熙凤床顶上么?这句话,很有些像戏文中张茂生、李桂莲夫妇,在八月中秋夜冲犯月宫,阴司罚李桂莲阴阳河挑水百日差不多。但李桂莲曾被阎王派与鬼吏为妻,我那熙凤,不知可被别人强占,想来未免胆寒。吃过饭,深恐俊人要来找他,抹了嘴,即忙出栈,按着见光所说方向,望东南走去。走到黄浦滩边,暗说糟了,熙凤一定被人带往浦东,那边都是乡下地方,教我往那里寻找,大约熙凤灾星未满,心中不胜纳闷,在草地旁边公共椅子上坐下,呆呆出了一会神。太阳晒在身上,都不觉热。坐了一阵,正要起身走时,忽见一男一女,打从他面前经过。伯和觉得这两个人很有些面善,一时想不出是谁。那一对男女,见了伯和也露出惊异之色。忽地别转头,向前面飞也似的逃走。伯和大疑,猛然想起道:“阿哟,这不是那夜在中旺弄骗我衣服金表的吴奶奶夫妇吗”狭路相逢,岂肯饶放。当下拚命赶上,一手抓住一个说:“还我金表衣服来。”二人都说:“你是何人,我们不认得你。”伯和怒道:“放屁,我永远认得你们,快还我东西便罢,若不还我,休想逃走。”

  二人都说他是痴子,两下里一争论,就有旁人围拢来,看热闹。巡捕见了,上前干涉,听他们各执一辞,只得一并带入捕房,恰巧徐阿珊在彼,伯和诉明前情,阿珊对二人看了一看,笑道:“原来是陆门山兄妹,他二人专做仙人跳的勾当,犯案已非一次,那一天你对我说了,我就疑心他们,不料果然是的。请你把失去各物抄单出来,我给你追回便了。”伯和借纸笔抄了一篇账,交给阿珊,自己出了巡捕房,心想虽然没寻见熙凤,却无心捉着吴奶奶夫妇,报了那夜之仇,心中颇为适意。便更佩服见光东南方一语,大有效验。回到栈中,见俊人正坐着等他,伯和便把适才这件事告诉他。俊人原没知道他以前还有这段事,听了不胜惊骇道:“上海近日设局骗人之事,愈出愈奇。幸得叔父不爱赌钱,只在女色上略吃一些亏,还是有限的。若误落赌局,就不可收拾了。”

  伯和听说,不觉面涨通红。俊人又道:“熙凤的事,如在这几天内,寻访得出最好。如若寻访不出,我看叔父还是认吃这一千几百块钱的亏,早些回去罢。”伯和点头称是。俊人便与伯和,同到清和坊一查,以前熙凤的房间,现已换了花如是,做手全盘更换,没一个知道熙凤、阿珠二人来踪去迹的。二人又往别处打听,一连数天,毫无眉目。见光那里虽然替伯和做了一天法事,其奈没人能上天,亲问一声罗猴计都二星,曾否息怒,所以仍不能解除魔障,反白丢了十几块经钱。还有徐阿珊也来找寻伯和,把那夜被吴奶奶骗去的马褂夹衫等物,都送还了他。只有金表已被他们卖钱花用,无从追还。并说陆门山兄妹,已经公堂判断,各押三个月,驱逐出境。伯和千恩万谢,又托他代为找寻熙凤下落。阿珊虽然答应了,无如鸿飞冥冥,匿迹销声,正如大海捞针般,无从着手。伯和料已无望,俊人又时时劝他回家,只得抱定吃亏宗旨,再整行装,仍趁江新轮船第二次班头,主仆两个,原来原往,先到汉口,再转乘小火轮遄回湖南原籍去了。正是:两脚快离烦恼地,一身幸脱是非常欲知后事,请阅下文。
歇浦潮 (合集3) 海上说梦人著

  第二十八回逞利口再用机谋开华筵大变戏法

  伯和一走便宜了熙凤等一班人。她自那日在伯和面前,借出去检点衣箱为由,同着阿珠,乘坐黄包车,直奔火车站。义和已在那里等候多时,见面后,三个人一同买票登车,开往苏州,径投阿珠家内,暂时耽搁。阿珠家在乡间,开门一望,遍地桑麻,颇得天趣。熙凤自繁华丛中脱身到此,恍如得了世外桃源一般。又有义和陪伴着她,形影相依,坐卧不离,快活无比。可怜伯和在上海奔波寻访之日,正他们二人在苏州赏心乐意之时。住了几天,义和因假期将满,恐洋行中有事,不便耽搁,辞了熙凤,先行回沪。熙凤教他留心打听伯和行止,以及风声怎样,即速写信给她,再定进止。义和到了上海,暗中打听得伯和还没动身,曾到清和坊查过一次,喜的是并未投报捕房,风声并不紧急,即忙写信报告熙凤去后,又设法探知伯和已趁江新轮船动身,不觉喜出望外,慌忙发出一封快信,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