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 我今有一个事情,要想烦你大嫂。你若肯与我做得成,我当重重的谢你。”韩大嫂道:“朱头儿说哪里话来,有事见教,哪有不肯之理,只要我办得到 。”朱高道:“ 大嫂能干,一定办得到的。我对你说,那个王世成的妻子,你是认得的?”韩大嫂道:“ 怎么不认得,他是我家母亲的媒人,他家做亲的时节,我也去过。近几年来,没有过去,因那妇人性情刁嚣,所以我们不同她往来了 。”朱高道:“ 大嫂,你如今做个卖鲜花的买卖,到她家去,也不在意,因她有一个女儿,一个儿子,你去问她家女儿:你家兄弟,为何这几天不见?看她怎样回答你就是了。但是这句话,必须要看机悄悄儿说,不要被她母亲看见,也不要给她母亲听见,最好引到外边,低声问她。听了她的回答,你来回覆我,你的功劳就不小 。”韩大嫂答应一声是。朱高别了他夫妻就走。
  次日天明,韩大嫂绝早起身,提了一只花篮,走到王家门首,故意提高了声音,喊道:“ 卖花!卖花 !”走来走去,方才看见她家大门开了,里面走出一个女孩子出来。韩大嫂见是金定,手里提了一把茶壶,出外泡水,连忙叫了一声:“ 金定到哪里去?你娘呢?”金定道:“ 我母亲才起身不多一回,正在那里梳头 。”韩大嫂一看两边无人 ,正中下怀,就此问道:“你母亲是欢喜你呢,还是欢喜你的弟弟?”金定听说弟弟二字,登时心里一酸,眼泪汪汪哭起来。韩大嫂道:“好端端的,为什么哭起来?莫非想了什么事?”金定被韩大嫂这一问,更加呜咽不止!韩大嫂道:“你对我说,不要紧的 。”金定说道:“我家兄弟被母亲杀死了,他将尸首砍成七块,装在油缸里面,藏在床脚底下 。”韩大嫂吃惊道:“ 为了什么事?你娘要杀他呢?”金定道:“ 多只为弟弟赶出和尚,母亲恼恨起来,下此毒手 。”说了这句,恐怕母亲出外,连忙走开了。韩大嫂好生惊骇 ,提了花篮,转身来到巷口茶坊内,看见朱高坐在里面,即将会着金定一番情由 ,细细对朱高说了一遍。朱高大喜道:“费心费心,我明日再来谢你。”
  当下朱高忙同了许文,来到天齐庙,只见山门紧闭,举手轻轻叩了几下。那香伙道:“ 小师父,外面有人敲门,可要让他进来?”纳云躲在供案之下,低声问道:“ 外面一人,还是两人?”香伙道:“待我去问。”香伙走到山门跟首,问道:“门外来的是一人,还是两人。”朱高、许文二人齐声答应道:“我们二人来烧香的 。”香伙转身入内,对纳云道:“ 是两个人来烧香的 。”纳云-想:“ 那个测字先生真正灵验,他说逢双就吉,谅来逢凶化吉了 。”忙叫香伙道:“ 让他们进来烧香 。”
  那香伙听见纳云叫开门,就将山门开了。
  那朱、许两个公差一齐进来,走上大殿问道:“ 你家和尚住在哪里 ?”纳云躲在供案底下,听得口气,就在桌围之内,偷眼一瞧,见是两个公差打扮的,心想不好了,吓得浑身发抖,只恨无地洞可钻。暂时躲藏,岂知身子一抖,那供案上面烛台等都摇动起来。许文、朱高喝道:“ 为什么案上香炉烛台,都活动起来 。”随手将那桌围一掀 ,见纳云躲在下面,乃说道:“原来这里有个活菩萨。”朱高便叫道:“呔!你这贼秃驴,还不快快走出来 !”话犹未毕 ,许文便在袖中取出一条粗铁练,朱高便把纳云拖出,许文就将铁练在他头颈上一套,犹如牵猪羊一般,牵出庙门。一时惊动了众人来看,走出大街,转过就到州衙。
  只听云板声响,麒麟门大开,两旁皂役鹄立齐整,荆知州走入公座喝道:“ 将犯僧带上来 !”一声吆喝,随即带上。荆知州问道:“ 你就是天齐庙僧人纳云吗?抬起头来 !”纳云抬头一见,原来昨日的测字先生,就是今日的老爷,心中早已明白 ,哪里还敢开口,只应了一声是。荆知州一面将禁牌取过,用朱笔写好,吩咐上了脚镣手铐,收禁入监。一面将火签牌票批准,交与朱高、许文两个公差,速拿女犯王徐氏到案。
  两个差人,带领伙计手下人等,立刻出衙,会同地方保甲人等,走进王世成家。四下一看,无有一人。地方保甲喊一声道:“ 王大嫂出来,有话对你说 !”徐氏在客堂里面听得有人叫喊,出来一看,吓得魂飞天外,浑身发抖。地保说道:“ 都只因钱正林先生告了状,知州老爷准了状词,着我们来拿你的。”
  徐氏听说,更加慌了手脚,想逃到后面去,众人一齐动手,先将徐氏锁起,再到房中搜查尸首。许文、朱高到床下一看,只见一个油缸藏在床下,伸手一拉,将油缸拖出来,将包在缸口上的血衣取去,缸内肉块腥臭难闻,乌血淋淋的好不吓人。大家用手掩住了鼻子。登时哄动左右邻人,看的看,说的说,人来人往,拥挤不堪。
  地方保甲忙守住王家门户,不许闲人进出。许文、朱高两个公差连忙回到州衙,禀报老爷知道。荆知州随即吩咐打道相验。金锣旗伞,来到王家门首,荆知州出了大轿,来到尸场坐下,便喝道:“ 将凶手徐氏妇人带上来 !”那时许文 、朱高、地方保甲一众人等,将徐氏推推搡搡带上来,又将那个油缸抬上,摆在中间,一块块乌血淋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