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块碑道:烈姬蝶儿之墓。后人因碑淹没,误传为蝴蝶冢。老汉记得那蝶儿冢墓碑的后背,还镌着一首歌词,很觉哀艳。老汉听人谈着,也就把它记在心上。想当日定也传诵一时呢。”说罢,便念那首歌辞道:禁阙变万炽,强弱自残折。意气许与分君臣,忠心欲奋秋阳烈。摧躯抉股同死君,轰轰义烈薄天云。后人重死不重节,暮楚朝秦何纷纷。蝶儿感恩乃至尔,吁嗟,万云不如斯灵岩,山高江水寒,孤冢茫茫历万劫!魂兮不灭,翩翩落花飞蝴蝶。
  草青膏,山冷冷,犹见山头流水碧。
  那老儿念罢,瞧着伯温大笑道:“这不算是最近的事迹,相公却不曾弄得清楚,休说是三坟五典,八索九丘了。”说着又一阵地狂笑。伯温自觉惭愧,那脸上不禁红了起来,当下便起身向那老儿谢过。
  那老儿捋着银髯微笑道:“孺子可教,老汉和你说明了吧!
  ”于是,那老儿自己说是叫作胡光星。还对伯温说:“十九年前,曾替人点过龙穴,现今国家将大乱,真主已出。要想选择一两个人材,传授自己的衣钵。所以我待此十年,终遇不着有根器的人。”那胡光星一头说,去里面取出一册书来,递给伯温道:“老汉行将就木,留着也没有用。今天和你相逢,也是前世有缘,你拿去勤习,不难做辅弼良臣。”伯温听说,接书随手翻了一遍,见书中六韬三略,行军布阵,定乱治国的道理,无不齐备。伯温大喜,忙收了书向胡光星拜谢,并称他做了老师。伯温又问真主在什么地方。胡光星答道:“今日已晚,明天自然告诉你。”伯温称谢,这一夜就在草堂中宿歇。伯温因心上有事,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远远的村鸡初唱,伯温正朦胧睡去,忽听胡光星大呼道:“皇帝来了!”伯温大惊。要知皇帝来也不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十七回采石矶前擒敌将兰陵城下败雄酋
  却说刘伯温听得胡光星说皇帝来了,便从睡梦中惊醒,慌忙披衣起身,手忙脚乱地走了出来。只见草堂外面静悄悄的,并没有什么皇帝。不觉很诧异地问道:“皇帝在哪里?”光星指着门隙里的阳光说道:“那不是皇帝吗?”伯温见说,只当他是闹玩笑,便点了点头。胡光星也不再说,只催着伯温快走。
  伯温便辞了光星走出茅舍,光星却嘱咐道:“今日一别,有缘的五年后再见。”伯温说道:“我师将往何处?”光星叹口气道:“行踪无定,到了那时再谈吧!”后起刘基辅助朱元璋,被陈友谅困住。正在危急的当儿,忽然空中来了三枝袖箭,把敌将射死。小卒拾了那箭来看时,矢上刻着“胡光星”三个字。
  伯温吃惊道:“吾师来了。”忙令人去找寻,却不见胡光星的影踪。再一记年月,整整的五年多了。伯温也叹道:“吾师已经到过了,他不愿和我见面,不必强为。”当下望空拜谢了,这是后话不提。
  再说刘伯温别了胡光星,回到家里,把那册所授的书尽心学习了三年,也无心去进取功名。这三年里面,居然学得上知天文,下晓地理,元朝都督察木儿不花,闻得伯温的才名,尝着人去邀他出山,伯温只是不应。就是徐寿辉和方国珍,也曾致聘伯温,伯温被他们纠缠不过,索性弃家出游去了。伯温一路留心着真主,猛然地想起他师傅胡光星,在茅屋中指着阳光说是皇帝,真皇帝莫非在濠州吗。因濠州古名朝阳今凤阳是也。于是伯温一心往濠州来投奔朱元璋,在路上又遇见了宋濂和章溢、叶琛等,讲起了朱元璋,都说他爱贤如渴,确有人君之度。伯温听了,志意越发坚决了。
  刘基等四人到了濠州,朱元璋已出兵走远,由叶琛、章溢来见汤和,汤和忙写了荐书,叫两人去定远晋谒元璋。元璋接着大喜,便亲自写了聘书,备了一份厚礼,令人到濠州来请宋濂和刘基。那宋濂应命往定远,只有刘基却不去。朱元璋知道刘基与别人不同,就命宋濂和胡大海代表着自己来请刘基。第一次上,被刘基拒绝不见,再来又值刘基出去了,恼得胡大海性发,在刘基的门前拍着手大骂起来,慌得宋濂再三地把他劝住了。到了第三天,宋濂和大海又来馆驿见刘基,那大海便大步走上去,将馆驿门打得擂鼓似地。吓得馆童死命地把门拴上,任你打门打得震天价响,只是不开。
  胡大海顿时愤不可遏,高声骂道:“那酸骨头是什么东西,便这般地搭着鸟架子,等俺去一把抓他出来!”说罢拔出了腰刀,望门上直砍入去,宋濂忙阻拦道:“主公怎样吩咐着的,你却这样野蛮,把刘先生恼走了,拿什么话去回复主公呢?”
  大海见说,才插了腰刀气愤愤地道:“那么你去见他去,俺可等得不耐烦,先要回去了。”宋濂没法,只得由他去,自己便再来见刘基。呈上聘书和礼物并说了来意,刘基说道:“承主公垂青,自当应召。但目下还有些小事儿不曾料理着,烦足下略待几天。”宋濂听了,暗想你倒好放刁,咱们四个人一块儿来的,你偏要人家一请再请,还不肯就起身,却等到几时去,怪不得胡将军要抓你去了。宋濂寻思了半晌道:“朱公闻得你名,十分渴想,急于要和你相见.所以令我几次前来,我已着胡大海将军先回去通知了,怎好再挨延时日,使朱公在那里盼望呢?”刘基见宋濂说得有理,便答应次日起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