股,不是只剩了三个腿了,认去了两股,只剩了两个腿了。认去了三股、四股,那腿便没有了。没有了腿,叫我如何走路?而且还有一层,我们的腿大有用场,新鲜时割了下来,叫做鲜腿;醃了他,叫做醃腿;将他烤了,叫做火腿;送往南方去叫做北腿;送了北方去,叫做南腿。装一装样子,卖在大茶馆里,叫做外国火腿。做了外国火腿,我这四个大股,岂不荣耀万分?你想,现在被中国人认了去,岂不可惜?”
  行者听八戒啰嗦了一大篇,甚不明白,便道:“老猪,你说认股,认股,究竟认股是怎麽一回事?好不明白。现在,我劝你怕也不用怕了,你且领我去看看,见见师父。倘然有了认股的事,我便替你设法。”八戒才勉强应了,叫了两个车子,急急忙忙地到了张园,走至安垲地门口下了车。行者便要进门去。八戒连忙一把拖住道:“且慢,且慢!我们先去探探消息。”遂携著行者的手,走上阶台,到了两扇玻璃窗外。向内一张,只见场内黑压压坐满了一场的人,个个仰著头,向著一个台上看著。台上立著一人,正在那里说话。行者一见道:“师父,师父!师父又在那里讲经了,我们快去听。”八戒摇著两耳道:“老孙,你不要性急,让我听听师父讲的什麽?”两个人便捧著耳听时,只听得师父正在那里说道:“诸君放心,诸君放心,今天不认股,不认股。”猪八戒一听“不认股”三字,顷刻胆豪气壮,拖著行者的手,跑进场内去了。
  不料八戒刚拖了行者一脚踏进了会场,忽然听得满堂鼓掌之声,响如爆竹。行者从没听见过,突然一惊,哧得往外便走。八戒连忙拖住道:“老孙,你走什麽?这是他们喝彩。”行者道:“原来如此,我道他们见了你的怪形状赶你出去的。”说罢,才又回身进来。忽然又见许多人,登时攘臂而起,高擎右手。行者看见不觉又吃一惊,撇了八戒的手,又要向外走。八戒道:“老孙,老孙!你做什麽?”行者道:“他们都要打我们了,还不快跑!八戒笑道:“那个要打我们?”行者指著场内的人说道:“他们不是要打我们,擎著手做甚?”八戒一看,笑道:“他们是议事时赞成的手。”行者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  说时迟那时快,行者刚正说完,看见台上的师父早又说了一句什麽话,还没听的清楚,只见场内的人又将右手高举,旁边的猪八戒,也将前腿举了起来。行者连忙问八戒道:“师父说的什麽?”八戒道:“我没有听见。”行者道:“这也奇了,你没有听见,怎麽便也赞成?”八戒道:“我见他们赞成,我自然也就赞成。”行者道:“笑话,笑话。他们是他们,你是你。”正在这样说,只听得师父又在上边说道:“支路也好筑了,你们赞成不赞成?於是场内的人又都举手。八戒忙也举手。孙行者轻轻地对著八戒道:“老猪,你听见麽,师父方才说猪罗也好捉了,你如何还要赞成?还不快跑。”八戒惊道:“真的吗?真的吗?我没有听见,捉了去别的倒不怕,还是怕认股。”连忙拖行者又逃出场外。孙行者道:“且慢,且慢。我要去和师父说句话。”八戒道:“算了罢,算了罢,我师父这两天正忙的不得开交。”行者道:“忙什麽?”八戒道:“忙的便是开会。”行者道:“现在会就要散了,散了会还忙什麽?”
  行者刚正说到此处,忽然听得会场内“铃铃铃”、“铃铃铃”几声,行者道:“这又是怎麽了?难道他们看见已晚,便请师父在这里放焰口麽?”八戒道:“不是,不是。”行者道:“为什麽不是?你看不见方才他们坐在那里的人麽?一个个都在那里拭眼泪。我想总是什麽人家冤枉,死了人,在这里请师父做功德的。”八戒道:“不是,不是。这是他们摇铃散会的摇铃。”行者一听散会,满心只要见师父说话,忙回头来看,果然看见许多人早已纷纷出来,走的走,马车的马车,东洋车的东洋车,一闪眼间,都已奔向马路上去。再留心细看,只见师父也早上了车,向外去了。行者连忙撇了八戒,往外便追。
  追至将近马路口,看见师父的车正在前边刚转了个弯,忽然那马路口立的一个又长又大的人,将右手向上一擎,宛似方才在会场上赞成的举手一般,马路口的几辆马车登时立定,巧巧将行者前面当头拦住。孙行者想道:“奇怪,奇怪,这里上海的人,无论做著何事,个个都是擎手为号。”又想道:“妙呀,妙呀!这个人的权力如何这般大?他一擎了手,那些马车都不敢走了。比方才会场上的擎手有用许多哩。”正在这样想,拾头起来,只见马车上的马夫恰巧一个个也高擎右手,和那立在路口又长又大的人一般。孙行者道:“这些人也有猪性,和老猪一样,只顾依著人家,看见人家擎手,他也擎手,自己没有一点主意的。”话言才了,只见路口的人将手放下,那车上的马夫宛如机器做成的一般,立刻也都放下了手,将马缓领了一领,那车便慢慢的向前走往马路去了。行者跟著马车,也到了马路上,向前一看,师父的车早已不知那里去了,连忙追上前,向各车里探望,只见各车内都载著一男一女,欢欢喜喜,和方才师父在会场的情形大不相同,心中更是诧异道:“怎麽这里的人有这样相差的,一边著急的那样,一边依旧安閒的这样。”又探了几辆,始终探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