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。"陶情道:"正是。"仍于众中走出来,向三僧前说道:"老师父,庙是庙,商是商。你不过是个寓行僧,上殿来该讲些经典,说些道法,为何着意在旧庙复新,施财的功果?你岂不知这众客发心施财,都是我们的功果?修了庙,众信烧香,道人居住,与你何干?"道副师一见陶情,便微微笑道:"若是吾师在此,你也不敢狂谈。只是我等立坛,却也专为化汝。汝乃陶情么?"陶情只听得僧人叫出自己名姓,便打了一个寒噤,惊怕起来,忖道:"真乃高僧,如何识我?怪我开口太早,且待他再讲完了才该问他。"一面自忖,一面只得答应道:"师父,我是陶情。"道副师乃说道:

陶甚情,伐性斧,曲蘖于人何自苦?
大圣恶你为贪甘,家国身心何所补?
过三杯,伤六脏,口干舌燥脾遭吐。
虽然称汝为合欢,谁教纵汝成贫窭!
败家财,贪歌舞,逞夺争强竞威武。
吾今化汝作善良,莫困从交尊圣诂。

副师说罢,陶情赤耳红腮,向王阳说道:"阿弟,这师父果是高僧。要来参破他,倒被他参破了。我顾不的你了,自去做一个善良,到无量极乐世界,免入那自中而下轮转地方去也。"说罢,一阵风去了。

王阳听了,向艾多说道:"陶情被长老说破了他,我只得上前,也与长老讲几句。"艾多说道:"正是,正是。"王阳也于众中走出来,说道:"老师父,陶情原与你僧家无份,被你三言两语说破了去。却不知道他原不寻人,人自寻他。比如我也不去寻人,人自来寻我。"道副师见了,微笑不答。王阳道:"师父们如何不语?想是未离了此身,也有这端根因自父母生来。"

尼总持见了,大喝一声道:"何物幺魔?若是吾师在此,汝当潜形远避。吾师兄不答汝之意,乃是绝汝不言。只是立此坛场,少不得也要化汝。汝叫做王阳么?"王阳凛凛的起来,道:"为何也知我名?"乃答道:"我叫做王阳,却不是此姓。"总持道:"我已知汝是亡羊补牢。只怕你病深难补,当年何不莫亡其羊?吾也有几句说汝。"乃说道:

说王阳,精气丧,妖娆与人真魔障。
坑生性命粉骷髅,烁骨销形炎火炕。
逞风情,夸豪放,分明刀剑将人创。
一朝兴尽精髓枯,神不王兮气不旺。
看无常,来消帐,欢乐变作悲凄怆。
纵遇卢扁不能医,可怜命送冤业恙。

总持说罢,王阳丧胆消魂,下气柔声,向艾多说道:"这长老果是高僧!说的好言语,参破了我心情。如今不与你一契了,做一个清心寡欲善男子去也。"一阵风也去了。艾多乃向分心魔道到:"我等同气连枝,来求他度脱。他两个参悟了去,我也说不得上前讲几句。"艾多却如何上前讲,下回自晓。



第97回 讽经商真心显露恶鬼汉磨折疑心

艾多也于众中上前说道:"老师父,方才把陶情、王阳两个说得闭口无言。真是他愚弄世间,贪纵的有情做了没情,全阳的做了没阳。俱叫他淡泊宁志,他两个中心悦服而去,便是师父的道力。只是小子一生却不损人,也不害己。有我的,人前说出来也香,做出的也顺。莫要说士农工商,个个有缘相遇,人人厚与交欢,便是你出家人,也相怜相敬。"道副与主持不视不听,闭目端坐。却好道育师手捻着一炷香添在炉内,一眼看见,两耳听闻,乃笑道:"汝可是艾多么?"艾多听他叫出自家名姓,喜动颜色,向分心魔说道:"我也是有名的艾多。长老既知我,想必也要见诲几句,但说的我有理。分心阿弟,你平日争长竞短,好刚使暴,却也说不得忍耐一时,讨他们个教诲,切不可说他们出家人峻语直言,忍耐不住,发出你旧性来。"分心魔答道:"我小弟承列位阿兄携带已久,历事已多,视世情纷纷轻薄,心已厌了。动辄发个无明,好不生出烦恼,真是无味。但听你与长老作个问答,我自依从。"艾多乃向道育师答道:"师父,我便是艾多。"道育乃说道:

罔市利,你爱多,人也爱多你若何?
此中争竞诸魔出,讼狱灾殃风与波。
岂是爱,乃贪魔,廉者知儿义不苛。
得来有命惟天赐,无谄无骄素位过。
爱何用,多怎么?大道处有中与和。
守此中和观世利,留些功果念弥陀。

道育说罢,艾多心广体胖,志意安舒,向分心魔道:"高僧果有些义理,说的痛快我心。何苦与世争多竞少,弄得个身体不闲,心神愤乱?我如今得他度脱,顾不得你,且去安份场中、快活境内,受用些现成清福去也。"一阵风去了。

只丢下分心魔,见三人都被长老参破,唤醒了他各自去了。他便怒腾腾走出众人中,上前来。方才要使出恶狠狠性子,雄赳赳威风,却又见了高僧们镇静安舒,豁达大度,只得蔼然春风和气,说道:"老师父,我们四人同气连枝,为世情好。只因人情偏溺,以致我等迷乱。今得度化,把我三个契交省悟去了。我小子也望指明超度。"三僧各相闭目不答。分心魔再三复说,三僧只是不答。分心魔不觉的手舞足蹈,叫跳起来,走上法座把炉香推倒。只见道副师呵呵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