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如清谈为妙。”审文必要做。只得点了三五出杂剧。戏完,审文道:“此间饮酒不畅,移到园中赏桂罢。”就引汝锡到木樨轩。两人对坐,赌拳掷色。饮至九分,汝锡道:“不知台兄何意设此盛馔。”审文道:“家父与令先大人,原系至交,但晚辈疏失耳。今蒙光降,蓬荜生辉。但不知令姐丈消息如何。”汝锡遂将前后事述过。审文道:“一万几千银子,令甥只处置二千金去,也济不得事。晚辈有一个计较,未审台意如何,不敢启齿。”汝锡道:“若有高见,舍亲举家有幸,必祈请教。”审文一揖道:“不知进退,得罪休怪。晚辈年登三十,尚未有子。今会试入京,意欲再择高门匹配。倘生得一男半女,是二夫人之权重于拙荆也。况两头住下,并无偏正之嫌。闻得令甥女贤淑,十分仰慕。若蒙俯俞,令姐丈就是岳父,一应事情,俱在晚辈身上,到京力恳家严料理。实为两便,不识肯屈从否。”汝锡道:“承台教,佩德不浅。但舍甥女才貌兼备,智慧百出,只怕娇养惯了,素性执拗,不听小弟说。”审文道:“现成做夫人,也不辱他。娘舅作主,就是令妹夫也怪不得,何况甥女。必是怕我谢媒礼薄,故此推托。”遂取出两个元宝,纳汝锡袖中道:“权作贽仪,媒物在后。”汝锡见他送银子,心内欢喜,假意推辞道:“待小弟回去,商议从了,再领未迟。”审文道:“有何商议?择一吉日,行聘过来,屈到舍间饮喜酒就是了。”汝锡听说到酒字,肝肠俱酥了。半推半就,作别起身,到家竟不说起。
至九月初一日,审文送个甥婿帖来请酒,席却不设在大厅,竟设在花园里。审文与汝锡,饮到中间,审文叫人托过两只盒来,说道:“礼金虽薄,却是甥婿到京要替岳父料理,数目多在后边。今聘仪只有三百两,一些回仪俱不要,只求一个庚帖就是。盒内另具媒仪六十两,彩缎四端,送与舅公大人其令甥妆奁,一概甥婿备办。初二日戌时下船,子时合卺,即同往京师。一应珠冠衣饰俱如娶正妻的礼,另送到宅。”看官,你道为何在家园行聘,又一些回仪不要?原来避着娘子,外边这些人吩咐过,不敢透风的。汝锡见不要他费半个闲钱,喜不自胜,就大胆起来,竟说:“这事不难,待小弟到舍下写了庚帖,令尊使带来。”遂开怀畅饮,不觉大醉。审文着两个家人送到家里。汝锡收了银彩进去,封个犒金,对来人道:“今日醉了,庚帖写不得,索性等小姐带来罢。”自己竟入房中睡了。
且说卜氏,见丈夫拿银进来,摸不着头绪。明日询问根由。汝锡唤若素来,说道:“我与你嫡亲骨血,有事商量。汝父在刑部牢,没有银子焉能得出?况你终身未了。如今我择得一门好亲事,可救出汝父。”遂将厍公子事,夸说一遍。若素道:“这是终身大事,甥女不敢擅允。况父母为我择婿,费了多少心机,曾选过姓胡的。今颠沛流离,天涯远隔。从了舅爷,是大不孝了,还祈回绝厍家。”汝锡道:“昔缇萦代父上书,愿没入为婢,成千古佳话。今去做夫人,兼救汝父而不肯,是忤逆了。况姓胡的又未行聘,今厍举人财礼三百两,昨已受在这里,我自着人送上京去。一应衣饰,厍家置办过来,今晚准要下船,断不亏你。”若素大哭道:“舅父与母亲,是同气连枝,怎不顾我,竟胡做起来?这断使不得。”汝锡听了,竟不睬他,遂走出去。吩咐卜氏,替他收拾。若素哭得乱滚,要寻死路。卜氏百般劝解,只是不从。
上午,厍家着四个人挑两担盘合,并送两皮箱红锦衣服、金珠首饰来。卜氏开箱一看,百般夸美。若素见了,一发情急,在柱上要撞死。披头散发,乱颠号哭。卜氏没法,寻丈夫时,已往厍家船上吃酒去了。急得衾儿哭道:“小姐且住了哭,我有个主意,今大相公做了主,厍家宦势通神,轿子已将进门。我们女流,是个无脚蟹,必定躲不得。小姐有裁纸刀一把,待我带在身边,装作小姐,到他船里自刎,他自然绝念了。”卜氏道:“这也不是长策。”若素道:“蒙你美情,还有高见。何必自戕性命?我看你丰姿窈窕,充得过一位夫人,他又不认得我。你不若装作我顺他,同到京中,救出老爷,你就是我重生父母了。”哭拜下去。衾儿扶起。若素又拜卜氏道:“全仗舅母作主。”此时,卜氏心肠软了,说道:“只怕他看出破绽,又来要你。”衾儿道:“还有妙计,我去时,若见他像个人品,不来盘问也罢了,若鬼头鬼脑,不像做得事的,后来断不能救老爷,我将前日晋州下来的一副行头带在包里,乘便扮作男子走出。这里不问他要人就够了,还敢来要小姐?只是我身边少盘费。小姐也要权避几时。”若素道:“你在舟中,如何走得?纵使走脱,要往那里去?”衾儿道:“我想别处亦无可投,不如往鹿邑,替小姐访问……”正说到这句,忽见一个丫头进来道:“京里有人到来。”若素叫宋妈妈唤他进来,却是李茂。把北京中事情说了。若素喜道:“你来得正好。”也将自己的事说了一遍。李茂咨嗟不已。若素道:“你速回家探一探妻子,即刻唤一只船到河下。要离了娶亲的大船,同我入京。”李茂去了。若素又对卜氏道:“舅母厚恩,终身难报。三百两财礼,留与舅母买果子吃。只取六十两。将三十两赠与衾儿,为衣饰之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