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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2-快士传-清-徐述夔16回-第60页

知?且嫂嫂在彼,为何不见回来?据此必系讹传,不须愁虑。”昊泉那里肯听,终日慌慌乱乱,求神占卦。先请一个善卜的先生来问卜,那先生叫做詹绝康,昔年柴家与董家联姻,是他卜吉的。当即昊泉教他占卜儿子太象如何,那先生占了一卦,说是“地火明曳卦”,外三天都发动,变了“天火问人”。“曳者伤也,未免有些灾难,然到底没事。此文王囚于-里之象。文王后来终得无恙,况游魂卦变了归魂卦,即日想当归来也。”吴泉道:“据这等说,不至伤身么?”那先生道:“包管没事。今日是乙亥日,甲戌旬中空申西。明曳是坎宫之卦,坎宫以申西为父母爻。父母当头克子孙,今喜得父母落空,子孙必然安稳,不须过虑。”昊泉半信半疑。又去寻一个相面的来看自己面上气色。那相士姓时,自称时神相。他看了昊泉的面庞,说道:“尊官面上有黑气,那黑气谓之墨。当初吴王夫差与诸侯大会于潢池之日,面有黑气。晋大夫对晋君说道:‘肉食者无墨。今吴王有墨,国胜乎?太子死乎?’果然他国里被越王攻破了,太子被越王杀了。这黑气是极不祥的,须要小心。”昊泉听听这些话,倍加吃惊,不忖量自己绰号唤做柴黑子,面孔是天生黑的,闻时相士之言,越发慌乱起来。再请了算命先生来推算白珩的八字。那算命的叫做谭近理。算了一回,说道:“令公郎命宫里虽有灾星过度,亏得有恩星吊照,不妨事的。”昊泉犹豫未决。正是三人说了九头话,不知听那一个的是。他妻子艾氏平日极信师巫的,因去请一个赵师娘来问问吉凶。那师娘不但会关亡召魂,又会肚里说话。原来那肚里说话的鬼,有浑名叫做什么灵姐。当下艾氏问那灵姐道:“我家大爷可安稳?在那里?”灵姐道:“不好了,他已不在世了。”艾氏听说,慌得啼啼哭哭,便教赵师娘:“快与我关召亡魂来问。”赵师娘教取一个大瓮来,放在桌子底下,把桌围遮了,口中念念有词。只听得瓮内嘤嘤的有哭声。艾氏惊问道:“你是那个?”瓮中隐隐的答道:“我便你的儿子,我死得好苦。”艾氏带着哭再问时,只听得隐隐的哭去了。艾氏号淘一恸,昏晕在地,半晌方才苏醒。举家老幼,都弄得惊惶无措。殊不知从来师巫邪术,总是虚妄,以神合人,以气合气。妇人女子,往往被他骗信。有一曲《寄生草》为证:
灵姐何曾有?师巫总是邪。止因他瓮中合着腹中诈,便认做生人已说亡人话。更不信思星能把灾星化,凭你游魂且喜变归魂,只道是有灾占却无灾卦。
当下柴昊泉没做理会处,因想道:“关亡不如关仙。前年虞二府失了官银,亏得法官洪觉先请仙降乩,指示藏银所在,千分灵异。我今也去请教洪觉先,求他关仙来问,便知端的。”遂备下香仪,来到洪法官寓所,要他召请仙灵,明示儿子吉凶之信。那知这洪法官的仙术也是假的。他见昊泉这般着急,又风闻柴自珩与董闻不对的,便假托仙人降乩,写下四句道:
“冤家相遇,回避不得。
军法甚严,岂容纵释?”
柴昊泉见了,信为实然,奔回家中,说与艾氏知道。夫妇二人跌脚-胸,相对而哭,道是儿子凶信,千真万真,谁知又被洪觉先骗了。也有一曲《寄生草》为证:
信鬼诚如梦,求仙也是迷。只因他官人难把强人□,为此教道人假托仙人笔。怎认做罪人已正军人律,何异相人妄引晋人言,生把黑人指作吴人墨。
淑姿闻得父母如此着急,遣人多方安慰他,劝他莫信鬼话,只等我家有信来,便见分晓。昊泉那里等得及?先差家人赶到广州去探问,急切里不等回报,便要买舟亲往广州。连夜下了船,兼程而进。只因心上又苦又急,不到半路,忽然患病起来。病势渐觉沉重,家人劝他回家调冶,昊泉不肯转来,把船泊在半途,延医服药。原随去有三个家人,三人中着一个奔回家来报与艾氏知道。艾氏闻丈夫病笃,惊上加惊,便分付几个老诚的管家婆看了家,自己连忙买舟赶去看视。不则一日,来到吴泉舟中。艾氏也劝他且转回家去,昊泉不听,只顾催船前进。那边淑姿因京中有家信来,晓得白珩无恙,随差一个家人前去请昊泉夫妇转来。奈路已去远,一时追赶不上。正是:
家人将使旅人笑,大畜休疑小畜凶。
已议子孙无祸咎,只愁父母落虚空。
柴昊泉、艾氏一齐都往广州去了,所以董闻回家之时,柴家老夫妇两个都不在家。董家差去的家人直追近广州,才赶着了昊泉的船。正待报他喜信,恰好柴白珩夫妇已从广州回来,与父母在路上相遇了。原来白珩自在军前回到任所之后,便写一封家书,差一个家人寄归。只因这家人于半路病死,所以不曾寄到。直待昊泉差人到了广州,白珩方知家中误听讹言,惊慌啼哭。因对妻子说道:“我如今的性命已是余生,还要做什么官?不如回去见父母一面。”遂往上司处具了一纸告病的呈词,辞了官职,挈了家眷,买舟而归。不想于路遇着了昊泉的船。昊泉夫妇见了儿子媳妇,出于意外,喜极而悲,相抱涕泣。白珩诉说董家妹丈救命之德,又说他为周全了我,被人首告,几乎连累了他。昊泉夫妇听了,十分感激。白珩又把杜龙文几番奸谋暗算一向都错疑了董家妹丈的话,细细述了一遍,昊泉夫妇一发惭愧无地。正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