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扶起道:“哥哥有事但说,不必悲伤。”志龙道:“妹夫既出冤狱,而志龙一家仇尚未报,望贤妹可怜舍妹横遭荼毒,乞借雄师为妹报仇!”逢玉闻言亦顿足而哭。李公主与梅英忙离座问梅小姐道:“此位何人?”梅小姐道:“此梅花村贵姐令兄。”遂把遇老者之言,及杀饶有、救志龙、认兄妹之事细细述了一遍。梅英问逢玉道:“既有这等情节,姐夫何不早言!明日孤当亲提一旅之师踏平火带,与姐夫泄恨!”李公主道:“大王与舍妹新婚,明日可携舍妹先回天马。报仇之事奴当任之。”逢玉道:“家岳一家遭此惨毒,非不欲早为大王与公主言之,乞兵报仇。但念两寨将士,为着逢玉劳苦了许久,今释甲未几又欲烦动,殊非逢玉所忍启口耳!既蒙大王与公主慨然兴师,不须大王亲往,但乞两寨各借兵三万,大将数员,逢玉当自往火带铲平壁垒,与家岳报仇!”梅英道:“姐夫不要轻敌,孤闻火带山贼凶暴异常,还当以大兵捣之为妙。”
逢玉道:“兵贵精而不贵多,火带贼徒皆乌台之众,吾以有制之兵临之,直发蒙振落耳!大王勿虑。第须禀明巡抚,求他给付船只、兵符,关津隘口方无窒碍。”正议论间,忽报马报进营来:火带山贼闻吾等兴兵围了省城,乘势攻破龙川、河源等县,今已杀到柘园来了。逢玉闻言,以手加额道:“天助吾成功也!”梅英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逢玉道:“大王虽降,官民尚未深信,今忽以逢玉私仇兴师远出,彼必惊疑。今乘此机会,假公以请,非但可免彼疑惑,并可望他应付粮草,岂非天助?”遂向梅小姐问道:“前日进城与巡抚讲和者是那一位?”李公主答道:“是奴叔父邓彪也。”逢玉即令人请邓彪到来,叙礼坐下。逢玉道:“逢玉欲往征火带,恐官府留难。今闻贼破三县,烦叔往见巡抚,以立功自效说之,被必听从,就便求应付粮草船只。”邓彪领命辞了出来,带了从人,骑马望省城来不题。
且说戴巡抚闻报大惊,欲提兵往救,天马嘉桂尚扎花县,恐彼乘虚袭击省城;欲不往救,又恐惠州有失,非同小可。正在慌张,忽报嘉桂山邓彪要见,吩咐请入内堂,叙礼坐下。戴巡抚问道:“足下几时回山?”邓彪道:“准拟明日辞了大人拔寨都起,因姑爷闻火带山贼攻破龙川、河源等县,势甚猖獗,姑爷愿于两寨各借数万之兵,杀贼自效以报大人。使彪禀请钧命,并求应付船只粮草。”戴巡抚大喜道:“逢玉能为朝廷出力,立功之日,本院当列本上奏,所需之物本院一一给付。”邓彪见巡抚依允了,辞了出来回复逢玉。逢玉大喜,就与梅英商量,天马山拨正副将二人:万人敌、陈龙,精勇三万;嘉桂山正将二员:马赞、单勇,裨将十员,兵亦三万。即日带了李公主,梅小姐别了诸将,发炮起马。梅英等送了一程,回至县城,使宋金刚进城辞了戴巡抚,与月娥拜别邓彪,拔营回山。邓彪率领将士送至十里外,父女洒泪而别。邓彪回来,着人打听戴巡抚已差游击陈寅运粮,参将李应祥率兵五千为策应。邓彪叹息道:“戴侯开诚布公,真仁人也!”遂拨寨回嘉桂岭而去。后人有赞戴巡抚诗一首,录俟好古者一览:
南藩承重寄,珠海建高牙。才俊兼文武,声称洽迩遐。
精金牛节度,良玉舜昭华。千里罗旁地,君来满紫霞。
且说逢玉离了花县,来至大通港,分军两路,水陆并进,差千里驹陈龙,哨探贼众还在柘园否,作速回报。陈龙领命自去不表。
今再表何足像,在梅花村被梅小姐打了一拳,抛了众人奔回家中,卧在床上半月挣不起来。那般无赖,后来探得饶有被那汉子斫死,放火烧了,张志龙已不知何往,料想必是嘉桂山下来的,方有这般手段,张志龙必定逃往那里去了,遂放下志龙,却来教唆饶有的老婆,来何足像家中寻索老公。足像闻之大惊,忙扒起来,寻那班无赖商议道:“当日我被汉子打了一拳,忍痛不住,抛了众人先自逃回,卧在床上半月有余,总不见饶先生到来,我只道他在家中有甚事故了,谁知他的娘子倒来我家寻他!说自那日出去了,至今并没回来,莫非有甚长短么?”那般无赖佯为惊咤道:“这事你还不知么?”足像道:“有甚么事?”无赖道:“饶有被张志龙同那三个汉子杀死,放火烧了!”何足像闻言,惊得魂不附体,忙扯住众无赖道:“果有此事?怎么样回复他婆子哩!求列位兄长念平昔相处之情,指教则个。”有的道:“不如瞒了他婆子,只说往朋友处去了罢。”有的道:“这个计策不好,瞒得他一个两个月,瞒不得他三年两载,万一被他查出,只道我等知情不首,连我等也开不得交。不如竟推在张志龙身上,只道张志龙诱他到梅花村,买嘱嘉桂山喽罗来杀了,管他去寻张志龙不寻张志龙,我们便脱了干系。”一个名唤毛面的道:“这计也不善,当日何兄请我们去捉张志龙,拖锤越棍,四邻周知,万一被人证出,官府究问尔等统众行凶为着何事?我同你等怎样回答呢?”众人笑道:“也说得是,然则当何如?”毛面道:“说便要实实说与他知道,只是这番何兄却吝惜不得银子了!”何足像道:“求诸兄善为我商量,百十两银子我也不吝了。”毛面闻言,把头摇了两摇道:“俗语道得好:各人打扫门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