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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7-守宫砂-清-佚名-第89页

张珏接言曰:“还是大哥处处皆要袒护颦卿。从前他未聘亲,却也罢,或者大哥眷恋于他。他今既已聘亲,此后他自有钱家小姐向他眷恋,从此大哥心下难舍,只落得咫尺天涯,可望而不可及了。就便两两难忘,心心相印,遇便谈几句心腹话,说几句机密言,若被钱家小姐知晓,必将醋罐泼翻,便将冰人咒骂。那怕大哥是他的中表,也顾不得什么亲情,不能让你夺他的所好。就便楚贤弟不忍相弃,那一声狮吼,敢望河东。而况一入侯门,萧郎陌路,一任楚贤弟是个丈夫壮子,未必不恋红妆,捐故得新,势所不免。吾甚不解大哥计及不至此,还是一味的留恋,难忘百般袒护。今日他送酒谢媒,本来是一件万不可少的礼节。就使大哥怜惜他,这不过是你一人之心,不忍令他劳动,岂能因一人而废众人的礼节?而况云兄亦是冰人,大哥你 有 些 溺 爱 不 明了。”连笑带说,将李广、楚云二人说得面红过耳。不知二人怎样回答?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二回 共庆酒筵无端受辱 名为花烛正好欺人
西望峰岫白云出,月到长江影自孤。
  识破本来真面目,方知世事了然无。
话表李广、楚云二人被张珏说了一番嬉谑之话,楚云面红过耳,李广带怒含嗔,各有难下之势。云璧人接言口呼:“张贤弟你不可过于戏谑,这送酒的礼节本来极无味,大家又不是初见面不相识之人,定要拘此礼节。在楚贤弟是要尽此礼节,在李大哥是要脱此俗套,两面俱不为过。在我看来,还是不拘礼节的好。为今之计,不算什么大宾,定要坐首席,爽性将喜筵并在一处,各按齿序列坐,勿论宾主,谁年小谁坐末位。”胡逵大笑,口呼:“ 云贤弟此话很好,咱大家依此而行。我可饿了,如果再推让,我可不能等你们,我要先吃了。” 李广见胡逵大说大笑,便喝道:“ 好一鲁莽的匹夫,还不住口。若再粗鲁,将你逐出。” 胡逵被李广一喝,皱着眉说道:“我是那里来的晦气?别人拿着取笑,任他戏谑,连一言都不发。我是来调停,反讨没趣,我不解是什么原故?这才是王瓜抱不来去抱瓠子。” 遂转身向张珏说:“愚兄实在佩服你,你说了那些许多趣话,大哥一言也不发,我才说了两句,就被大哥责斥。幸亏我烟葫芦面孔如黑炭一般,不怕羞辱。就使我脸红,众人也看不出来,必然说我吃多了猪肝,脸成了猪肝色了。若生的如楚贤弟之雪白粉嫩的脸儿,若被大哥这一顿喝辱,必然面泛桃花,简直的变成火炭的脸儿了。张贤弟你倒底有什么妙术?学得这舌灿莲花,尽管戏谑于人,偏能令人毫不动气。倘能传授我少许,使我烟葫芦少被人家羞辱,我情愿拜你为师。” 言罢,连作数揖,大家见此,哄堂大笑。此时云璧人已令家丁将酒筵并在一处,于是也不送酒,也不请冰人首座,照着璧人说的话,序齿坐定。李广最长,坐了首座,其余皆挨次坐下。却巧张珏最小,坐了末位。家丁斟酒一遍,张珏举杯向大众笑曰:“ 不才今日执尊,水酒一杯,实深简慢,当乞包涵,不可容量,多饮数杯。” 言罢,又复一声“ 请呀!” 大家齐笑不止。桑黛口呼:“张贤弟今日也不是聘亲,要你代楚兄作什么主人?其事可怪。” 张珏笑曰:“论理我也算要占一半。曾记当日被刘彪抢去,若非小弟用豹皮囊将他盗回,今日楚兄又何能鹊巢鸠占?我是存兄恭弟让之理,情甘让与楚兄。若据理以争,还恐钱小姐不完璧归赵么?俗云‘ 失之于前,不得不让之于后’。就是桑兄的晋氏嫂夫人,也算有小弟一半。昔日被赵家抢去,若非小弟也用豹皮囊盗出,送往晋庄,你又何能到手?但是晋氏嫂嫂与你私订在先,较之钱小姐略有区别。我今日代楚兄作主人,不算什么有占。”随以大拇指在鼻子上一掠,又向徐文炳装作那书腐的习气,说道:“小弟之言,在好好先生新科殿撰徐盟兄看来,可通也不通?”这一句话,又将在坐诸人直笑的捧腹叫痛,连伺席的家丁也是个个弯着腰,背着脸,笑个不止。楚云说:“张贤弟那像一位将军,竟像一名清音小旦。” 张珏闻言,站起身,走至楚云面前,手执酒杯,扭扭捏捏说:“愿侯爷饮此一杯,将来夫妇和偕、子孙昌盛。” 一面说,一面去灌楚云的酒。楚云说:“ 你也太轻狂了。” 张珏说:“ 若不轻狂,不算是小旦。惟望侯爷将此酒饮干,还要讨百两缠头呢。”李广看着,实在不成话,大喝:“ 张贤弟若再如此,也将你驱逐席外。” 张珏闻言,便将舌头一伸,望李广哀求曰:“望大哥格外宽恕,此次小弟再不敢向颦卿绕舌了,有触大哥动气伤神。” 言罢,向李广深深一揖,又向楚云深深一揖,口呼:“二兄从此解释恨怨小弟之心;若再不允,小弟便长跪不起;再不然,我便去求两位嫂嫂,为我讨情。”李广见他如此顽皮,真是无可奈何,只得喝令:“去吃酒去罢,休得再噜苏了。”张珏答应:“是。遵大哥之命。” 遂入座,大家这才痛饮,直至三鼓方息。席散,楚云送大众出门,自回上房。楚夫人曰:“那张将军嬉皮得有趣。” 楚云曰:“张珏是一顽皮之性,又讨厌又好笑。” 母子闲谈已毕,各自安寝。此时惟有余妈代楚云提心,暗想:“今日将钱家小姐定下,若到迎娶后,怎样同床?”却又不好动问楚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