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丁,来到码头。雇定船只,下舱解缆,直往扬州而去。

  这日舟泊丹阳,忽闻邻舟有呻吟之声,桑黛便命家丁去到邻舟询问。不移时家丁回禀,是一位姓蒋的,因往扬州看打擂的去,不期途中患疟,现时正发寒热,故而呻吟。桑黛暗想:“莫非是蒋豹吗?” 复令家丁去问可是苏州人否?家丁去而回来说,正是蒋姑爷的兄弟。桑黛闻言,即刻走至邻舟,大声喊道:“ 蒋豹贤弟,愚兄桑黛在此。” 蒋豹闻言,出舱来看,气喘吁吁的问:“吾兄何日到此?弟之家中兄嫂尚安?”桑黛见问,不由含泪,口呼:“ 贤弟,你且养病,候你病愈,再同你言。” 蒋豹见桑黛情形,心中诧异,口呼:“吾兄有话但说无妨。含糊不语,将小弟急杀了。” 桑黛只得将三打蓬莱馆,蒲球将他兄嫂掠去的话说了一遍。蒋豹闻言大怒:“我与这贼誓不两立。” 心中一急,出了一身大汗,登时疟退病除,站起,陡长精神。桑黛口呼:“贤弟不可任性妄行。且到扬州,候打擂已毕,交纳数位英雄,一同前去扫平山寨,以雪此仇,你想何如?” 蒋豹允之,一宿无话。次日,天明开船,却好正遇顺风,不过一日,即抵扬州钱关门外。开发了船价,一同进城,寻了客寓住下。

  次日即往平山,不多时来到。见擂台高耸,各处茶棚林立,游人不少。二人在西首那一茶棚内坐下,见对面茶棚内坐着八个人,个个生得一表非俗。内中有一美男子,虽是武生装束,却如美女一般。桑黛不错眼珠向那人身上看。那边广明一眼瞥见,向西茶棚大声喝道:“你这西茶棚内的两个小辈,为甚只向俺这棚内注目观看,难道我等有异样吗?若再看时,洒家把尔这两只眼睛挖下来。” 蒋豹闻言也大怒喝道:“好无理匹夫,无端破口伤人,你不看我们怎知看你?若是好汉,过来会我,见个高低上下。” 胡逵闻言,首先跳出棚来,直奔蒋豹去打,蒋豹也跳出棚外去打。李广一见,立刻赶到棚外大喝:“好胡逵匹夫,休得无理!” 遂走进西茶棚内,望桑黛、蒋豹拱手,含笑口呼:“二位仁兄且请息怒,请教尊姓大名。” 桑黛含笑答道:“ 小弟姓桑名黛,绰号俏哪吒。这是舍亲粉金刚蒋豹。未领教仁兄尊姓大名。”李广说:“ 小弟姓李名广。久仰蓬莱馆大名,何幸得遇仁兄。”桑黛即深深一揖,说:“ 久仰吾兄大名,累欲趋教,恨未得便。今幸邂逅相遇,大幸大幸!” 李广便邀桑黛、蒋豹至东茶棚内,大家通了名姓落座,欢呼畅叙。忽听广明大声说:“那南棚内放着一张铁弓。” 大家回头一看,果然放着一张铁弓,中间坐着一位英雄。毕竟何为?且看下回分解。


  第二十八回 开铁弓幸遇分牛虎 谈往事议打蒲家林

  旧业分明湘水头,人归业尽水东流。
  春风日暮江边立,不及渔人有钓舟。

  话表大众饮茶叙谈,忽听广明说:“那南茶棚内挂着一张铁弓。”大家闻言,掉头望着,只见广明已至南棚。见棚内坐着一人,豹目浓眉,大鼻梁阔口,昂然独坐。桌上摆列着一堆花银,一旁挂着一张铁胎弓。广明不明,近前喝问:“你这人在此卖弓,又堆着许多花银,却是何故?” 那人见问答道:“ 俺非卖弓。我这桌上堆着花银,若有人拉开此弓,即将花银送给与他,作为花红彩赠。” 广明闻言大悦,说:“这小小弓儿,有甚出奇,待俺拉开了,把花银我拿去买酒吃。”便去拿弓。大汉说:“ 慢着,俺有话讲。在当面你若把弓拉开,俺必将花银奉赠;你若拉不开,须挨我三拳。你当怎样?” 广明回答:“ 使得。” 大汉说:“ 休要后悔。”广明说:“大丈夫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,焉能后悔。”遂卷起衣袖,近前拿在手内,用尽平生之力,并未扯开此弓,只急得一副黑面皮,竟变成紫檀之色。只得将弓放下,转身要走。大汉顺手扯他的大袖,笑着说:“有言在先,何得要走?”广明没法,只得贴在桌前说:“请打罢。” 大汉举起柳斗大的拳头,照着广明背上打下,只打得广明两眼冒金星,耳内已鸣。欲思讨饶,实在不好出口;欲要哎哟,又碍着众人,难以为情。却好胡逵在东棚内看见,大喝一声:“好匹夫,休得无理!胆敢打俺的酒友。” 跳出东棚,奔南棚而去。李广等闻言,也就一齐走到南棚。只见胡逵向那大汉正然胡闹,李广将他喝住。那大汉也不打广明了。李广向那大汉拱手,口呼:“仁兄,因何打俺至友?” 那大汉便说明原委。李广含笑,顺手将那铁胎弓拿在手中,轻轻一拽,毫不费力,拉了个如月满,面不更色,气不涌出,大家喝彩:“好气力!” 李广复又用力一拉,只听一声响,铁胎弓折为两段,抛在地上。围着看的人,一片喝彩声。那大汉吓得神色俱变,随深深一揖,说:“失敬了,请教仁兄贵姓大名,尊居何处?有此神力,使小弟佩服。” 李广回答:“ 岂敢,小弟姓李名广,祖居杭州。” 大汉说:“ 莫非三门街小孟尝吗?”李广回答:“ 正是。小弟未识仁兄,何知贱号?未请教兄之名号。” 大汉说:“小弟久仰大名。小弟祖籍淮安,姓骆名照,绰号分牛虎。” 李广笑说:“ 久仰大名,幸得巧遇。”桑黛闻是分牛虎,心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