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蒲虎赶近前来,将蒲球的手腕托住,说:“休得无礼!”乘势一转身躯,站立二人当中,将他二人分开,忙拦道:“兄弟不必争斗,我有良言。皆坐下听我讲,如言不公平,再斗也不迟。” 遂兄弟三人落座,蒲虎说:“ 俺兄弟三人,美人却只一个,若兄长占去,我与三弟落空;若三弟占去,我与大哥落空。一个美人能分成几处呢?那美人虽是可爱,不可因美人伤了手足之情。我思得一法,从今日起便往各处寻访,倘再抢得两个美人来,各分一个,一齐花烛,岂不是好?大哥、三弟须遵我言。还有一言,若依我言,大家必须同发重誓,以防私自前去。” 蒲龙闻言,首先允诺,蒲球只得依从。当时兄弟三人即发了重誓,重新入座饮酒。这也是桑秀英不该遭他们的污辱,故有他们兄弟一番争斗,暂且不表。

  再言桑秀英正在后寨啼哭不已,欲要寻死,忽闻外面数个喽卒纷纷议论:“三位大王争夺美人,刻下皆发了誓愿,须候再抢两个美人来,方一同洞房花烛。” 桑秀英偶闻此言,心中略定。由此每日坐困愁城,竟盼胞弟桑黛前来拯救,出此牢笼。且看下回分解。


  第二十四 回避强人暂落慈云院 讨美女独上晋家庄

  范蠡归湖无处寻,子陵不肯恋红尘。
  早知今日遭毒手,将军应起五湖心。

  话表桑黛自从上马逃走,约走了四五里路,见日已落。欲向前行,便无处投宿,只得投慈云院尼庵存身一宿。因想素日我常布施钱米,大约尼僧不能推辞。主意已定,转过松林,不到半里,已至庵门。桑黛跳下马来,便去敲门,忽闻里面有人答应。只见双扉启处,见老尼手提灯笼,走近前向桑黛脸上一照,说:“我道是谁?原来是桑爷到此。这更深夜静,到此何为?”桑黛说:“且进去再说。”老尼让桑黛进庵,桑黛牵马入庵,把门关闭,一同来到禅堂。老尼见桑黛形色仓皇,气喘不定,遂口呼:“桑爷是从那里来?为何这样狼狈?”桑黛便将以上情形言了一遍。老尼闻言念了一声“阿弥陀佛”,说:“这等凶横,老天爷必然报他一祸。” 言罢,便去厨下烧了一壶茶来,又去打了一盆净面水来。桑黛净了面,坐在一旁喝茶,定了定神。老尼做些素菜,煮了黄米饭,摆在桌上。此时桑黛腹中正饿,便吃了两碗饭。佛婆收了碟碗去,复又打来一盆脸水,一壶茶,桑黛复又净面吃茶。老尼走来口呼:“桑爷请至客堂内安歇罢。” 桑黛便去安歇,一宿无话。

  次晨梳洗方毕,忽闻有叩门声,佛婆前去开门。叩门人问:“桑大爷可曾在此否?” 桑黛闻听,即走出一看,原来是家中的仆人。便问道:“ 你来作什么?” 仆人回答:“ 启爷,正是祸不单行,家内被强盗搜掠已空。姑爷家内,今晨有人来送信说,姑爷同姑奶奶昨夜三更时分,被强盗一齐掳去,特来报信。那里晓得咱家也是如此。家人特寻到此,报爷知道。”桑黛闻报,心中惊骇发怔。老尼见此光景,近前口呼:“ 桑爷不必着急,设法去救姑爷、姑奶奶是正事。”桑黛暗想:“若去救胞姊、姊丈,除非赶往扬州去打擂,约请众朋友相助,方可济事。不然,还是寡不敌众。” 遂令家丁回去,向各欠户将所欠银两讨取一半,限明日送来,备作川资,往扬州一路使用。家丁回去,次日即送了二千两银子来。桑黛打了包裹,收拾已备,拟次日动身。

  到了晚间,独自在廊下闲步,见对面廊房内有明亮灯光,隐隐有妇人啼哭之声,心中好生诧异。遂去问老尼:“廊房内为甚有妇人啼哭?” 老尼见问,先咳了一声,说:“这妇人姓骆,是淮安人氏,他家老爷在日曾作知府,膝下无儿,只生一女,名唤秋霞,生得美貌。因搬他家老爷灵柩,回籍路过此地,骆太太同着小姐到此烧香。香已烧毕,着佛婆送他母女回船,见灵柩摆在岸上,船已不知去向,却被他家人船户把所有行装物件全行拐去。佛婆回来告诉老尼,因此将他母女接在庵中,遂将灵柩抬来,寄存外堂。后来与骆夫人闲谈,他言有一胞侄名唤骆熙,绰号分牛虎,乃是英雄,一身好武技。欲写信令他来接,后来出了一件逆事。离此二里有一晋家庄,庄中晋家豪富。老安人所生子女各一。子名游龙,不事生业,一味胡行。女名惊鸿,端庄伶俐,貌若天仙,前五日随着晋老安人来庵烧香,偶遇秋霞小姐,二人一见情投意合。后闻骆夫人说出前情,晋安人便命惊鸿小姐结拜秋霞小姐为姊妹。临走时说,迟两三日接秋霞小姐到庄上盘桓数日。隔有两日,有两个丫环、一个小使带着一乘轿子前来说:‘奉惊鸿小姐之命,来接骆小姐到庄上住数日。’骆夫人应允,那知一去并未回来。遂着佛婆去接,这晋家门口的人说,未见有什么骆小姐来到他家。佛婆欲到晋家去询问,反被晋家门口的人骂了一顿。佛婆无法,只得回来诉说一遍。骆夫人闻言,便亲自前去会晋安人去。及至到晋家门口,那些人不但不许骆夫人去会晋安人,反将骆夫人一顿痛骂。骆夫人受辱而回,痛哭不已,欲寻自尽。老尼再三解劝,未曾寻死。想女儿终日啼哭。” 桑黛闻言,心中暗想:这分牛虎赫赫有名,我何不到晋家庄,将他家小姐要回,送他母女回淮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