洁净,点起香来,在那里伺候。老娘引进兰姐和英儿来,先上楼去娘娘面前礼拜。这英儿走着,心里诧异道:“这个所在恍惚似到过的么,为何这样眼熟的哩。” 跟着兰姐拜了,瞻仰那娘娘的圣像。英儿上前掀起幔子来,往那座下一看,心里不觉的动了一动,登时惊慌了。连忙放下幔子,忖道:“这里神灵甚是畏人,怎么见了就叫人懔懔的。”

  一头想着,一头仍旧随兰姐下得楼来,到韦陀前下拜。英儿恰才走到韦陀殿下,不由得身上打了个噤。抬头望那韦陀像时,心里分外的摇了一摇。头上一昏,几乎扑在地上。老娘在旁看着,忙来扶住道:“姐儿脚太小了,走了这几步儿,就站不住了。” 英儿却闭了眼,不言语。心里原是明白,想道:“这样是何道理,难道我们身上不洁,污了福地不成。”少顷兰姐拜过,老娘搀住英儿上去。英儿勉强拜了,却总是老娘扶持着他。

  兰姐看他不似先前的气色,不便忙问。和他仍到净室里面坐下,道:“姐儿心里不自在么?怎么这时节没大神气的哩。”英儿道:“头上觉得昏昏的。”就把方才佛前的事,说了一遍。兰姐怕他昨儿应酬了客,道:“ 佛地原是要洁净的,姐儿身上可有不洁的事哩。” 英儿道:“没有甚不洁的所在,昨儿因为要进香,特特的还洗浴了哩。” 兰姐摸不着头脑,连英儿也不知什么前因。

  兰姐见庙祝站在外边,唤他问道:“庙里神圣威灵,我们姐儿,不知怎么触犯了,叫头儿昏昏的。你们是服侍神圣惯的,可替 他 去 祷 告 了。求 赏 他 没 事,明 儿 是 要 来 酬 谢的。”庙祝道:“叫奶奶得知,我们这韦陀真是活神哩。二十年前,这太虚洞里有一条白花蛇,能变形害人。不知怎么触了雷神的怒,来要击杀他。你说他可有神通罢,一遁就在我们这座娘娘的龛下躲了。雷神在空中轰轰的,一时那里觅他得着。只听后来,接连两个闪,那雷响了一声,就天开云霁了。我们上晚香,走到韦陀面前。只见那根杵上,戳着一条小花蛇,却是烧的断头断尾的。这也还不知道菩萨灵验,及至仰起头来,看那顶上的板,就是一个大洞。奶奶才进去就没有看见么?这就是韦陀显圣,见那蛇躲住,他将这杵戳出他来,叫雷神击的。自此之后,庙里托着娘娘的福,香火盛到如今。你说可灵不灵罢?既是姑娘解犯了,让我去求求菩萨就好了。”兰姐听着这庙祝的话,吐舌儿不迭。英儿只觉得那头上,听他一句,就似针戳的疼一下子。这里说罢,兰姐要起身回去。英儿还坐着不动,兰姐只得催他走。英儿才要起时,那里站得起来。没奈何扶住老娘,一步一步地出来上了轿。兰姐自和老娘家人回去不题。

  却说英儿在轿子内,坐也坐不住,歪在里面。轿夫抬了他回去。翠儿出来接着,见英儿如此气象,骇了一跳,问道:“ 这却是怎样的,好好的出去,为何这样的回来哩?”婆子急急的来搀扶英儿出轿,却是动也不能一动。添了两个人,夹住他抱到他房里,放在床上。然后细问根由。跟去的人道:“到了的时节,在净室里和范家的奶奶两个讲了半晌的话。还是他那里跟来的,催促了两三遍,才起身到楼上楼下烧了一气的香。及到出来,只见邹府的老娘扶住姐儿,听说是劳动了。头有些晕,只得又到净室里去,歇了半晌。范家的奶奶说,怕是身上不洁,冲犯了神道。叫了庙祝,去在神前祷告,道:明儿姐儿好了,还要酬谢去哩。” 翠儿听了,也认是触犯了。忙着:“ 可有祷告了哩?” 跟去的道:“奶奶交代了,我们就起身了。却不知祷告了是没有。”

  翠儿只得且进房里来看英儿。但见昏卧在床,问着他全然不应。叫婆子出去唤人,请个医生来诊视他。婆子答应着去了,约莫有二个时辰,外面说进来,请了个姓方的医生,现在外面。翠儿忙叫请了进来。少顷一个婆子,领到房中。翠儿见了,将方才的话告诉了一遍。医生一边听着,一边来诊英儿的脉。诊了半日道:“ 这是奇怪,怎么脉儿都绝了哩?”翠儿拿这英儿,如同至宝一般。听了医生说无脉,这还有什么中用哩。当下惊得哭将起来道:“ 先生莫要大意了,早晨还是个清清白白的人。方才顷刻的工夫,病势就这样的凶险哩?” 医生道:“ 想是脉儿伏住了,只等明儿看,可有转机。如果再是这样,却就救不得了。” 说着凤官也得了信,回来看这英儿。一头遇见医生,又讲了一会,浼他用药。医生道:“脉息不显,这药怎么用哩。要只明儿再看。”说着起身去了。

  这里度了些米汤儿下去,有顿饭的工夫,略略的回了些。眼儿微睁了一睁,只是话儿一句没有说。问着他那头略动动儿。知道英儿心下还明白,就让他安静了一会了。大家出去,留了个婆子在房里。

  翠儿和众人,在外间屋里坐下,向着阎、莫二人道:“姐姐们在那边时,可知这姐儿有这头晕的病没有?” 二人道:“从没有听见过他头晕哩。”凤官道:“或是在庙里撞着什么邪神,也未可知。明儿叫了城外头霸王庙的道士来禳解,看是何如?” 翠儿道:“ 这倒是个主意,你也歇去罢。明儿就好早些出城的。” 说罢,重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