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城根下,放了软梯,一个个上来,为头的是朱飞虎、雷一震,带着三十名勇猛好汉,背上各负一个草束。淳风接着,引至指挥衙门,有几个巡更的军士,尽行杀了。朱飞虎道:“监军令一半前门放火,一半后门杀人。”随卸下所负草束,令淳风引至后门,却是一片空地,飞虎等十六人各持大砍刀,在两边站立等候。雷一震领着十五个勇士,皆是长枪手,打开大门,径杀进去。厅上守宿兵丁跳将起来,手无寸铁,皆被搠死。就把草束堆垛在屋檐之下,加以硫黄焰硝,点着火,登时烧起,烈焰冲天。内堂的人只道是外堂失了火,鸣起锣来,开门救护,被众军一刀一个。
直杀到私宅门首,是两扇石门,雷将军举起铁锤,一下打得粉碎,呐声喊,抢将人去。
那指挥叫做蒯捷,他有个结义的兄弟叫做“赛李逵”,也使两把锟铅铁的大板斧,总在梦中惊醒,一个向外奔出,一个正抢进内室来救。蒯捷道:“兄弟,向后门走罢。”赛李逵道:“后门黑暗,必有巡风的强贼,我们趁着火光,从前门杀去,就是真梁山泊的好汉,少不得砍杀他娘。”蒯捷害怕,自向后门跑去,赛李逵只得掣身飞步,大叫来了,遂当先引路,奔出后门。黑影里,朱飞虎大喝一声,双刀劈来,赛李逵闪过,就地滚去,轮斧横砍,勇不可当。只得让条路被他去了。赛李逵看后面不见蒯捷,又翻身杀将转来,正撞着雷一震舞动双铁锤,当面截祝赛李逵大吼一声,就向侧边滚进,两把斧如风轮一般,砍散了几个军土,直杀出大堂。那时阿蛮儿已截杀了救火的人,也奔入卫衙,见个使双斧的来得凶猛,倒闪在暗处,让他过去,从背后一枣木打倒,活擒住了。看他是个好汉,随交与仝淳风先押回去,自却守在衙门口,专杀逃出的人。其蒯指挥并一家老少内丁人等共有百余口,都被朱、雷二将杀个罄尽,索性大放起火,连尸带骨烧作灰烬。
那千户、百户衙门,也相去不远,点起数百军士,赶来救时,董、宾二将军人马正到,迎着就杀,登时星散。宾鸿道:“刘、周二将军去杀武官,我与董将军去杀文官。雷、朱二兄可向四处巡风,以防意外。”宾鸿随领百余骑直至府前,打开大门,下了马,坐在堂上,教令军人大声传说:“愿做建文皇帝的官,快出来迎接。要做燕逆的官,快出来厮杀。”时天已明了,各厅官员都战战兢兢,向堂下跪着,说:“我等皆系建文年间选授的,情愿归顺。”军厅就呈上金印一颗,禀道:“太守缺员,近系小官署事。”只见董彦杲、阿蛮儿等,缚了县令、百户、典史等官都来了,说皆已投降,唯有千户逃去。仝然向前说:“周将军交与我这个汉子,挣断绳索也逃去了。小可看守不严,有罪有罪厂阿蛮儿笑道:”四五个人,弄他一个不住!“
仝然道:“我徒弟都被他打伤了哩。”董彦杲道:“他不再来,才是他得命处。”分付厅县各官,速出城去迎接监军来发落。
不多时,高咸宁已到,止带卢龙等数骑,其余兵马尽屯城外。彦杲等接住,都称说监军妙算如神。咸宁道:“皆赖诸将土之威灵,予何功焉?”随发放各官视事如故,唯百户一员,交与董彦杲营中效用。说武官有兵权,不可复职。又传令缮写书吏四名进来,一面出榜安民,一面起草申奏圣后。叙仝然第一功,全然再四谦逊。咸宁道:“赏罚公则蛮夷率服,赏罚私则亲戚离叛。余惟秉公而已,不问亲疏也。”又发告示一道,张挂四门,并着快马飞颁各属,通行饬谕。示云:玉虚敕掌杀伐九天雷霆法主太阴圣后驾下监军高为刑赏事:照得生杀予夺,人主之大权,所以匡风俗而励人心也。贪墨不诛,则世道日坏;廉洁不褒,则民俗滋伪。本监军奉命东征,已平莱郡,正发政施仁,移风易俗之日。如有向来贪酷官吏茶毒生灵、昏庸守令废坏纲纪者,尔民即向本监军营门据实控告,审讯明确,立正典刑。特给榜文,通谕阖属。建文四年□月□日监军处置已毕,即令各将军带领人马出城,移营在东关外住扎。
不两日,有百姓数千,齐到营门跪递公呈,一是保举高密松令清廉,一是控告即墨金令贪酷,与金弁同恶相济。监军看了呈词,立请董将军去提拿,与原告人等质审。有探马飞报吕军师统率大兵已到界上,咸宁即同诸将前去接见。御阳拱手道:“两日令人飞探,监军之拔莱州,与不佞之克青州同在一日。
用兵如神,无异于淮阴之袭安邑也。“咸宁逊谢道:”功倡仝然,诸将成之,于愚何有。“当下合兵一处。
彦杲提拿两被犯已到,众百姓都来候审,咸宁即取两词与吕军师看。内金令名性,字立命,金弁名贝,字有才。军师道:“美哉名号。”随大开营门,命两个耆老进来,问道:“那状上第一款‘女鬼号冤’是怎样的?可从实说来。”老人瓤:“有一穷人姓张名辛,借住富豪王庚宅边两间小屋。辛之长女,年方十七岁,被庚教令家人妇哄诱人室,按住强奸,其女抵死不从,抓破庚面方能得脱。庚恼羞成怒,遂向张辛说,你女我已奸过,快快送我为妾,从今不要房钱了。辛归责女。含冤难辨,遂将剪刀自刺心胸而死。金有才从中说合,金令得了银五百两,反将张辛重责,勒令烧埋,这是合邑称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