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子的答应道:“叫,叫叫,叫,叫叫叫,一定叫。”秋云道:“格末酒呢?”陈大又道:“吃,吃吃,吃,吃吃吃,一定吃。不过酒是喝的,吃了酒,那是不过去的。”秋云道:“舍格勿过去,你勿懂格,耐倒说说看。”陈大道:“酒字底下也没第二个字呢。”阿金姐道:“放心放心,包来我身浪末哉!”陈大笑道:“先生不肯吗?横竖有你打底呀!”秋云羞着陈大的脸道:“勿要耐格面孔极得来,耐勿要勿放心,耐明早搭你吃酒,阿要今夜头就住来里,难终放心哉!格格八八双台,弗怕耐少一台嗄。”阿金姐拍手大笑道:“那哼那哼,我原说缘份注定来浪格,阿有舍强格,先留,耐阿大少住夜哉!难是无啥说头哉。让我算,八八双台是几化台面嗄?八八六十四,再加一倍,两个六十四,是二六一十二,二四得八,一百二十八台酒,五百十二块洋钱下脚,一千二百八十块洋钱菜钱,共总是一千七百九十二块洋钱,勿多,二千洋钱也勿满!”陈大道:“连住夜,二千洋钱,二百零八块下脚,也可以了。”秋云道:“拿得来二千洋钱?陈大道:“嗄,我倒定规要做做戆徒哩!”说着,在小皮包里找出两张一千元的汇丰银行钞票来,向烟盘里一放道:“拿去。”秋云一看当真的做出来,心上又是欢喜,又是发愣。
这个当儿,只听得底下相帮的喊一声:“阿金姐,三少来!”阿金姐一听周三来了,便拿两张钞票向衣袋里一塞,对秋云丢了一眼,秋云便在陈大的身上趴下来,陈大也只装着抽鸦片烟。周三已兴匆匆的一路嚷进来道:“台面摆起来,台面摆起来!”秋云道:“耐来浪陆搭用酒,啥勿来叫。”周三道:“不要罗苏,快拿请客票,局票来写。”那陈大笑道:“老三,风头建得狠哩。”周三便道:“咦---咦!陈老大,陈老大,失照,失照,得罪,得罪。先拿请客票来。”陈大撇了一撇嘴,道:“怎地麻乱?”周三道:“并非并非,孙直夫孙九大人他马上要来了,应酬我的台面,所以忙些儿。”陈大冷笑道:“你原来请这阔人,何苦?来只是捧热屁,老朋友就没有了。”周三道:“荒唐,荒唐,对不起,对不起,原谅些儿。”(活画,滑头喜惧交集。)陈大很不舒服,道:“阿金姐,亭子房间里空吗?给我端整一副烟盘,这样罢,我写一张条子,叫相帮的送到青莲阁去,烟缸、灯枪一起拿来,好好儿的过瘾哩。”阿金姐连忙答应,独怕衣袋里的两张要讨还,因此什么都肯。就是秋云的心,也只在陈大身上,想到这个陈大少,要算最阔了,那小皮包里头这么一千元的钞票,三、四十张在里面,从来不曾做过这么有钱的客人,不知道方才的说话,是真是假。至于周三,本来不很合意的。往往头大尾巴尖,大话小结果,说得话靠不住。不过同阿金姐有甚纠葛罢哩,听说阿金姐的妹子,叫做小兰芬的,上一节嫁的一个候补道齐大人,家里很有钱,只消有人讨保,就肯借出钱来。那周三,迷住了阿金姐,问齐大人借了五千银子,阿金姐做的中保,我看阿金姐,将来不得了呢!正在那里呆想,听说陈大要亭子房间里去抽烟,便忙道:“空格空格。”一手牵了陈大,到亭子房间里来。周三正忙着,竟没知道。
且说那亭子房间,终是排的外国家伙,只见那跟局大姐阿四宝,横躺在外国牀上,阿金姐诧异道:“耐躺来该搭,怪道堂唱居来子,影也勿见,阿好来浪嗄,陈大少,要来吸烟哉。”阿四宝没精打采的站起来,伸了一个腰,又向小房间里去了。阿金姐道:“俚勿知道,咦是啥格花头哉。”秋云道:“勿要说起,就是坎坎出格,格格歪头阿魏格堂唱,格格歪头阿魏,来浪台面浪,勿要俚格面孔,叫啥定规要问阿四宝,借十块洋钱,阿四宝除搭来十块洋钱嗄,牛结牯结,子半半失业。”(谐声半半失业,犹言好一回工夫也。)阿四宝说:“只有四块几角洋钱来里耐要末,拿子去倒惹格。”格格歪头阿魏说:“耐说说末终是无拨洋钱,无拨洋钱,若使真格无拨洋钱末,耐该号花缎困身子,做俚做啥嗄,阿是勿要洋钱格,还是陆里个瘟生搭捎得来格,我也晓得耐咦有路道来浪哉。耐要搭我拆末,也好说格,你听听,是火得来,还有格阿四宝末,真真霉得来,直是赌神罚咒格说,勿有啥路道:格格困身子,格料作末,绸缎庄浪向赊来浪格,来浪生意浪末,勿得勿然绷格该点点面子,勿然末,客人哚看子,像啥嗄,终算长三浪格跟局阿姐,衣裳才着勿连牵,个是坍勿起该盘格台。而且先生格面子,也带壤哉,并勿是洋钱多来浪,要打扮嗄,格格歪头阿魏,实头是流氓哉!倒说洋钱勿有末,戒子借一借,一个勿留心,拔俚脱了一只金戒指去哉。格只戒子末,并勿是阿四宝格,原是沈大少格,俚哚搂白相,拿来戴来浪格,耐想沈大少咦勿是你格客人,原是客人格朋友,不过搂得惯哉。到底是客客气气格,倘忙沈大少,一时头里跑得来,要该只戒子末,拿啥物事还俚嗄,俚笃两家头,咦勿有啥花头格,可以硬吃下来嗄,阿四宝就为子,该格一件事体末,气煞来浪,格让俚歇歇罢。”阿金姐听了,叹了一口气道:“阿四宝末,真真前世事哉,横竖也无啥说头格哉。”陈大道:“这个什么姓魏的,端的混帐的狠了,我抱不平,定规还要倒倒他的蛋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