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祷告自己早得贵婿!
  ”说着,便情不自禁地凑近脸去低低地问说:“俺替美人说得可是吗?”连连地问着,把个凤君问得含着羞,低下脖子去,后来被庆德问急了,凤君忍不住噗哧一笑,伸一个纤指在庆德的眉心里戳了一下,说道:“将军真是一个鬼灵精。”庆德趁势扑上去,拥住凤君的纤腰,嘴里不住地央告着道:“好美人儿,好心上人儿,俺便做你一个贵婿罢!你须知道俺平日是一个何等高傲的人,俺父母几次替俺做主,有许多富贵小姐,还有万岁家里的公主,都愿给俺做妻小,只因俺生平立誓,非得一个绝色的女子,便甘一世孤独。如今遇到了美人,一来是你的面貌,实在长得美丽动人;二来也是天缘凑合。不知怎的自从俺一见了美人以后,睡里梦里,也想着你,我这魂灵儿,全交给你了。你倘然不答应我这亲事,我也做不得人了。”说着伏在凤君的酥胸上,忍不住洒下几点英雄泪来!凤君听他絮絮滔滔地说了一大套,又见他低着头落下泪来。男儿的眼泪,是很有力量的,凤君的心,不觉软了下来,拿纤手去扶起他的头来。宇文庆德一耸身,站起来捧住凤君的粉腮儿,正要亲她的樱唇,那凤君急避过脸去,和惊鸿一瞥般逃下龙椅来,躲在绣屏后面,只探出一个脸儿来,向庆德抿着嘴笑。
  这时月光正照进殿来,凤君的粉腮儿,映在月光下面,愈觉得娇艳动人。庆德要上去捉她,凤君忙摇着手说道:“你我相爱,原不在这轻狂样儿,将军如今爱上婢子,要婢子嫁与将军做妻小,那婢子也是愿意的。只是婢子也不是一个寻常女子,生平也曾立誓,非得一位极贵的夫婿,俺是也甘做一世老处女的。如今将军愿娶婢子,试问将军有怎样的富贵。”那宇文庆德听了,便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:“俺如今二十多岁的年纪,做到殿前少尉,如何不贵?家中现有父亲,传下来的百万家财,如何不富?”谁知那凤君听了他的话,只是摇着头。庆德又说道:“俺父亲现做到屯卫将军,真在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如何的不贵?”凤君听了,又摇了一摇头。庆德又接着说道:“将来俺父亲高升了,俺怕不也是一位现现成成的屯卫将军了。
  ”庆德不住嘴地夸张着,那凤君却也不住地摇着头。宇文庆德把话也说穷了,便呆呆地看着凤君的脸儿,转问着她道:“依美人说来,要如何富贵,才满得美人的心意?”只见她不慌不忙地走近龙床去,把手在龙床上一拍,说道:“将军他日能坐得这龙床,才满婢子的意呢。”宇文庆德听了,好似耳边起了一个焦雷,把身体连退了三步,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。那凤君却依旧满脸堆着笑,扭转了腰肢,站在面前。宇文庆德看她这娇媚的神韵,实在舍她不下。又把一股勇气,从丹田里直冲上来,急急地说道:“美人敢是打谎吗?”那凤君指着天上的月儿说道:“明月在上,实共鉴之。”宇文庆德忙抢步上前,拉住凤君的纤手,走出庭心去,双双跪倒。凤君低低地向月儿祷告着道:“将军成功之日,所不如将军愿者,有如此钗。”
  说着把云譬上的玉搔头拔下来,在石桌上一磕,磕成两半段,两人各拿着半段。这里宇文庆德也侃侃地说道:“所不如美人愿者,有如此袍。”说者一手揭起袍角,一手拔下佩刀,飕的一声,把崭新的一只袍角,割下来交与凤君,一手把凤君扶来,顺势把凤君抱在怀里,又要凑上去亲她的朱唇。凤君笑着把袍角隔开说道:“留此一点为将军他日成功之贺礼。”一转身脱出怀去,和烟云似地走上台阶。庆德追上去,凤君转过身来,只说了一句:“将军努力为之,待成功之日,再行相见。”说着一缕烟似地进角门去了。这里宇文庆德,独立苍苔,抬头向着天出了一回神,忽然把脚一顿,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拼俺的性命做去吧。”说着大踏步地走到前殿去,领着一队御林军,悄悄地出宫去了。
  从这一夜起,宇文庆德便立定主意,要推翻隋室的江山,夺炀帝的宝座。他虽每夜一般地带领御林军进衍庆宫去巡查,但他每夜走到后院去守候一回,却不见凤君出来,从此室迩人远,庆德要见他心上人的心思越浓,他要造反的心思也便越急。
  他在白天便在文武各官员家中乱跑,藉此探听各人的口气,又随处留心着起事的机会。宇文庆德原是和司马德堪、裴虔通、元礼几位郎将,平素最是莫逆,他三个都是关中人,此次随驾到江都地方来,原是心中不愿意的。只说皇上来幸江都,少则百日,多则半年,便回关中去的,不想如今一住三年,也从不曾听炀帝提起说要回銮。他们都有家小住在关中的,久不回家,如何不要思念?如今又听说四处反乱,那关中也陷落在寇盗手中,自己又各有皇事在身,眼看着家乡烽火连天,不能插翅归去,叫他们如何不想,如何不怨。每到怨恨的时候,便集几个平素知心的官员,在深房密院里商量一回。这宇文庆德也常常被他们邀去商议大事。
  在六个月以前,炀帝下旨,着封德彝到丹阳去建造宫殿,又捉住数十万人夫,开掘从丹阳到馀杭八百里新河,预备他日迁都丹阳,并游幸永嘉,龙舟航行之路。如今到了限期,封德彝居然一律完工,前来缴旨。那炀帝此时,正因在江都住得厌了,听说丹阳宫殿完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