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良有妻崔氏,十分美艳;德宗召入相见,十分尊重。召后宫王美人、韦美人出拜,称为舅娘;王、韦二美人拜见,诏舅娘勿答拜。至建中元年,又册前上皇太后沈氏尊号。崔祐甫善画,帝命绘太后像,供奉在含元殿;举行大祭,德宗全身兖冕,出自左阶,立东方,群臣立西方,帝再拜上册,欷歔感咽,泣不可抑,左右百官皆泣下。
中书舍人高参上议,彷汉文帝即位遣薄昭迎太后於代故事,令有司择日,分遣诸沈氏子弟,行州县咨访,以宣述皇帝孝思;或得上天降休,灵命允答。若审知皇太后行在,然后遣大臣备法驾,奉迎还宫。但扰攘经年,依然杳无消息。
这沈氏太后,原是代宗侍女,与代宗情爱甚深;今德宗皇帝在东宫时候,也曾爱恋一位美人。虽只与这美人会面一次,但心中依恋着,永远不能忘却。今日身为皇帝,后宫佳丽甚众,但都不能如此美人颜色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八十三回德宗曲意媚王女士会弃官娶美人
当时在朝大臣,有一位王承升,德宗在东宫时候,与他十分相投。承升好琴,德宗亦好琴;承升有妹名珠的,善弹琴。
一日,王承升邀太子至私宅听妹奏琴;二人高坐厅事,中围绛屏,王珠坐屏后,叮咚的琴声,徐徐度出屏外来。德宗正饮酒时,听得琴声悠扬悦耳,不觉停下手中酒杯,凝神听着;那琴声忽如鸾凤和鸣,忽如风涛怒吼,一曲弹罢,德宗不住地拍案,赞叹不绝口。德宗在东宫时候,久已听人传说,这王珠小姐,是长得天姿国色,心中也十分企慕;如今听了琴声,更觉得这美人可爱。当时便对王承升说,愿请与令妹相见。承升奉了太子谕言,便诺诺连声,以为自己妹子得太子青眼,将来富贵无极。一团欢喜,跑进内室去,和他妹妹说知,催她急速打扮起来,与太子相见。自己便回身出来,伴着太子饮酒谈笑。这太子也因得见美人,心中自然也觉得高兴;两人浅斟低酌地饮了多时,却还不见这位王珠小姐出来。急得王承升又赶进后院去催时,只见他妹妹依旧是乱头粗服的躺在绣榻上,手中捧着书卷儿看着,好似没事人儿一般。王承升十分诧异,忙又上去催促他妹妹,快快修饰起来,出去拜见当今太子。好一个王珠小姐,她哥哥在火里,她自己却在水里;见她哥哥急得在屋子里乱转,不禁嫣然微笑,说道:“什么太子,与俺女孩儿有什么相干,也值得急到这个样儿!你们男子只图功名富贵,我们做女孩儿的,却不图什么功名富贵!不见也罢了!”王承升听他妹妹说出“不见”两字,急得忙向他妹妹打恭作揖,说道:“好妹妹,你看做哥哥的面上,胡乱出去见一见吧!”王珠听说,便笑吟吟地站起身来,对了镜子,把鬓儿略拢了一拢;也不施粉脂,也不换衣裙,扶住丫鬟的肩儿,袅袅婷婷地向外院走去。
王承升急急抢出去,赶在他妹妹前面,向太子报着名儿,说:“弱妹王珠,拜见千岁。”那王珠便也盈盈拜下地去。德宗看时,果然脂粉不施,天然妙丽。心中恍恍惚惚,便也站起身来;意欲上前伸过手去扶时,那王珠已站起身来,翩若惊鸿,转身进去了。
这里太子痴痴地立着,还是王承升上去招呼,请太子重复入席饮酒。德宗也无心再坐了,起身告辞,回东宫去。从此眠思梦想,饮食无味。这时王贵嫔最得德宗宠爱,见千岁忽然变了心情,百般探听,才知道为想念王家的闺女而起。王贵嫔便设法去与皇后说知,皇后奏闻皇上;那时代宗皇帝,最是疼爱德宗的,听说王承升之妹有绝世姿色,便先遣宗室大臣李晟夫妇二人,至王家传谕,欲纳王珠为太子贵嫔。李晟夫人陈氏,奉了皇后懿命,便带领宫中保姆,直到王家内宅,服侍王珠香汤沐浴。又在暖室里,解下她上下的的衣裳看时,只见她肤如凝脂,腰如弱柳;双肩削玉,乳峰高耸;臀阔脐圆,腿润趾敛;又看她面色娇艳,珠唇玉准,甚是秀美,发长委地,宛转光润。
陈氏一边看着,一边赞叹道:“这女孩儿我见犹怜,真是天地间的尤物!”可怜这王珠是一个女孩儿,身体万分娇羞;如今被一班蠢妇人拿她翻弄玩着,早不觉把她羞得涔涔泪下。后来听说宣召她进宫去,封她做太子的贵嫔,她便娇声啼哭起来,说:“死也不肯进宫去!”又说:“自古来帝王,除玄宗皇帝以外,全是薄幸男子。女孩儿一进宫去,决没有好结果的。”
他哥哥也进来劝说:“今日的千岁,便是将来的万岁;妹子一进宫去,得了千岁的宠爱,怕不将来做到娘娘的份儿。”王承升再三地说着劝着,又安慰着。王珠被她哥哥逼着,无可推托,便说道:“俺如今年纪还小,懂不得什么礼节,倘到东宫去,有什么失礼的地方,岂不连累了哥哥?既承千岁青眼,便请哥哥去转求着太子,俟太子登了大位,册立俺为贵妃时,再进宫去未迟。今日若要俺进宫去,说不得俺犯了违旨之罪,便拿俺碎尸万段,也是无用!”王承升素知他妹妹生性刚烈,若违拗了她,便真的人命也闹得出来。当即到东宫去,把他妹妹的话奏明太子。这太子果然是多情种子,听说王珠愿做他的贵妃,便也甘心耐性守着。
一转眼,德宗登了大位,做了皇帝;原有一位贵嫔王氏,平时甚是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