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急出城去察看。淮阳城中囚犯,反牢出,解诸将吏缚,杀死守卫的贼兵,迎单父尉贾贲与张巡二人入城。张巡乃尽杀令狐潮的妻儿,把尸身高悬在城上;令狐潮不得归城,又见自己妻小被人杀死,心中万分悲愤,便出死力攻打淮阳城。贾贲首先出城应敌,两员勇将,战斗足足有三个时辰,贾贲力弱,渐渐有些不支,急挥戈退回城来。那部下的兵士,见敌军来势凶狠,便各各向淮阳城中逃性命,一时势如潮涌,门小人多;贾贲喝止不住,便勒马回头,站住在城门口,高喊:“军士们慢进!
  ”谁知那头马被众人挤得立脚不住,一个翻身,倒在地下,那贾贲一条右腿,压在马腹底下,一时不能挣脱,竟被众践踏如泥。
  张巡看自己兵士已不能支撑,那敌兵却和猛虎一般地扑来,便大吼一声,擎着大刀,从城楼上飞奔下来。他在马上,往来驰骤,刀尖所过,人头落地。那敌兵见张巡刀法如神,便也不敢追扑,纷纷向后退去。城中兵士,见主帅得了胜仗,顿时胆气粗壮起来,重复杀出城来。张巡在前面领路,着地卷起一阵尘土,追杀敌兵三十余里。张巡也身受枪伤,血流铠甲。
  但他毫不畏缩,兀自横刀跃马,杀人如捣蒜。部下兵士见了,齐呼:“将军天人!”当年淮阳城外这一战,转败为胜,张巡的威名,从此大震。郭子仪便举张巡为兖东经略使,坐守淮阳。
  令狐潮经此大败,便调集兵马四万人,再来围城。城中兵士大恐,张巡谕诸将士,毋得惊惶。贼知城中虚实,有轻我之心;今出其不意,可惊而使走也。若与斗力,势必至败。诸将齐称将军高见。张巡便分一千人在城楼上呐喊,另分十数小队出城,埋伏在四处荒山野谷里。东面打鼓,西面呐喊,四处八方,都打着张字的旗号。那敌兵见此情形,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;正要退去,城门开处,杀出一支人马来,当选一员大将,便是张巡。看他手举大刀,见人便杀;近他身的,已经杀翻了数十个。那四山喊声震地,敌兵便弃甲而走,不敢恋战。张巡追过四十里,便鸣金收军。到第二日,令狐潮到底仗着人众,又来攻城,四百架百尺云梯攻打着。张巡便命兵士在城墙上赶造木栅和云梯一般高低;令数百箭手,爬上木栅去,箭头上绑着干草,灌透油质,用火烧着。一齐射将过去。那云梯见火便着,一时轰轰烈烈,把数百座云梯,一齐烧去,爬在云梯上的兵士,烧死的烧死,跌死的跌死。张巡觑着敌兵慌乱的时候,一阵鼓响,便带领千名勇士,箭也似地冲杀出去,又得了一个全胜,杀得敌兵不敢近城。
  张巡死守在城中,前后六十日,经过大小战争数百次,城中兵士,人人带甲而睡,裹伤而战,精神十分勇猛。令狐潮的兵士,每天被张巡杀死数百人千余人,看看四万人马,逃的逃,死的死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六十九回许远计杀敌将张巡惨烹爱姬
  令狐潮奉了安禄山之命,攻打淮阳城,相持六十日,死亡日多。令狐潮没奈何,只得暂且退兵,一面打发人投书给张巡,劝张巡投降。那书上说道:“本朝危蹙,兵不能出关,天下事去矣。足下以羸兵守危堞,忠无所立,盍相从以苟富贵乎?”
  张巡立刻答书道:“古者,父死于君义不报,子乃衔妻孥怨,假力于贼以相图,吾见君头悬于通衢,为百世笑,奈何!”
  令狐潮得了张巡复书,心中也觉惭愧,便也不出力攻城。
  张巡守此孤城,与京师不通消息,道路谣传,说天子已遭弑。当有大将六人,从各处郡县中来,劝张巡不如降禄山,可得富贵。这六员大将,手下各有兵士,多则数千,少则数百;他们吃了国家的俸禄,一旦有事,便任令军士逃散,大家合伙儿商量停妥,来劝张巡做降将军去。张巡听了他们一番说话,心中万分气愤,便推说此事须与部下将士商议,到了第二日,便在公堂上设着香案,上面高高地挂着一轴天子画像。张巡全身披挂,率领合城将士,走上堂去,哭拜在地。引得两廊下将士,高举剑戟,齐呼万岁。那六位大将,也分立在堂下;看这情形,知道不妙。正要拔脚逃走,张巡喝一声:“跪下!”那六人便齐齐地向上跪倒。张巡便把这六人来劝降的话,对众军士说了,只听得几千人轰雷也似齐喊一声“杀”!这六颗人头,便在这喊声里,一齐落地。
  正在这时候,外面敌兵又来攻城;张巡便带领众兵,登城御敌。那军士们自杀了这六员大将以后,人人都觉精神抖擞,莫不以一当十,以十当百。张巡亲自冒矢石,在城上督城,一连三昼夜,不曾合眼。正在吃紧的时候,忽管粮官前来报告,说:“城中盐米俱无。”张巡听了,顿时气馁了下去。这一夜,他独坐在大堂上,愁容满面,正无可设法的时候,忽然探子报到说:“敌军有盐米船数百艘,正沿西河而下。”张巡听了,不觉拍案大呼道:“此天与吾也!”当下,便传集众将,上堂来听令。来朝调三千兵士,在城东挑战;只须摇旗呐喊,多放火箭,一面由张巡亲自率领勇士五百人,偷偷地出了西城,到河边劫粮去。
  第二天,令狐潮在中军帐中,正进早膳;忽听得城东面喊声大起,说是张巡兵欲出城冲阵。令狐潮便调右路兵去,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