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反帮着出言不逊,气得夫人病上加玻秀林以为得计,只望气死夫人他就可以扶正了。怎奈是水户出身,每日在风流阵中,俱是棋逢敌手的少年。今见柯爷一年老胜一年,很不畅意,打点偷些野草闲花。柯爷家法甚严,三尺孩童不许入内,内里女眷又不许出外,弄得秀林心猿意马,被他拘住,很不耐烦,终日自嗟自叹,只与夫人小姐寻事吵闹,打鸡骂狗,闹得閤宅事安。这日有一双红睡鞋晒在窗前,因小姐的丫环如钩泼水溅湿睡鞋,又被秀林撞见,连皮切肉打丫环、骂主人,大闹起来。且看下文。

第二回见姨惊美 拘礼辞婚
诗曰:
眉似远山齿似银,美人身段有丰神。
秋波一盼魂消处,本欲相亲未许亲。
秀林为丫环如钩把他的睡鞋弄湿了,便大闹起来,指着丫环骂道:“你这浪蹄子,臭淫妇,仗着什么人势头,屡次将我欺负。我亦不是好说话的主儿。你敢与我拼一拼?”如钩也忍不住回道:“婢子是无心溅湿姨娘的鞋子,何必这等生气骂人!”秀林一听,好似火上加油,对着如钩一口啐道:“我不是你的主儿,你这浪胖敢向我回嘴!非但是骂,还有打呢!”说着站起,拿了一根门栓,如狼似虎抓过如钩,没头没脸的乱打。打得如钩满地打滚,哭喊连天。早惊动夫人前来相劝,并不肯依。夫人气了归房。小姐知道此事,忙出房向秀林招陪不是。秀林不但不准情,反责备小姐道:“你用出这等尖嘴薄舌的丫环,平时并不拘管,任他狂为,反代他讨情。将来引诱你做出不端事来,也是不消究问的话。”这一夕话,说得小姐满面通红,也气起来。道:“就是丫环失错,溅湿睡鞋,也是小事,不放着大喊大叫。我代他陪礼,也就丢开手了。你这嘴内说些什么乱话,令人难听!你要借如钩出气,将他活活打死,倒也干净。”秀林听见这些话,哪里忍捺得祝心下大怒道:“我就把这贱人打死,看谁向我要人!”说着,把门栓雨点似的向如钩身上打下来,比先更打得凶险。如钩哭叫救命。小姐一旁看见,气得浑身冰冷。
正是中堂大闹,恰值柯爷送客进来,一见这个光景,大吃一惊,忙向秀林手内夺过门栓,问他因何发恼,这般模样?秀林学舌与柯爷听,把方才吵闹的事又加些作料,说如钩得罪了他。“你女儿不责备他的丫环,反掌着丫环说我许多不是。我怎么不气?我是一个主儿,就打他的丫环也不为过。你看我手都气冷了。”柯爷摸着秀林的手道:“果然冰冷的。丫环,快取热茶与姨娘吃。大人不记小[人]过,丢开手罢,气他则甚!”
小姐见父亲百般安慰秀林,心中不忿,道:“爹爹也该问个曲直。怎听一面之词!各人房中使用的丫环,各有主儿。就是我的丫环不是,也该先问我一声,如何动手就打!我若打了他的丫环,他又何以为情?爹爹不知就里,便认以为真了。”秀林哼了一声道:“一个千金小姐,对着父亲还护庇丫环,成何体统!”柯爷被秀林一句话激恼起来,喝声:“宝珠,十分放肆!还不带了丫环回房,严行管束!尚站在中堂与长辈斗口,全没家教。速速退下!”小姐见柯爷反教训起来,忍不住向前,气忿忿的拉了如钩回房去了。柯爷反百般安慰秀林,手搭香肩,拉入内房,同用中膳。秀林占了上风,心中十分快活,加意奉承柯爷。柯爷虽有几岁年纪,也强作解人,与秀林调笑。中膳已毕,将茶漱口,便同秀林到花园散闷不表。
且言宣夫人因来京多日,打发儿子登鳌到柯府见见姨母。登鳌领了母命,更换衣衿,带了抱琴、醉瑟两个书僮,跟随轿子一直来到太仆寺衙门。宣公子下轿,先有抱琴投了名帖。看门柯荣见是至戚,不敢怠慢,请公子厅上少坐,忙入内禀知。
老爷尚在花园,先禀知夫人。夫人正在房中气闷,听见丫环禀称:“宣姨太太差了公子来见夫人。”夫人听见,破忧为喜,即请公子内堂相见。丫环传话出去,柯荣忙到厅去请公子入内,一面赶到花园去禀老爷。老爷与秀林在花园顽耍倦了,正在一张大理石榻上并头而睡,却不敢去惊动,只得站在园门外等候。
宣公子入内到了中堂,见柯夫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,两旁四个丫环侍立,忙向前尊声:“姨母在上,待侄儿宣登鳌拜见。”说着要拜将下去。柯夫人一把拉住道:“贤侄少礼,一旁坐下。”宣公子告坐。坐定,有丫环献茶。茶毕,柯夫人道:“令尊令堂安否?”公子道:“托赖姨母鸿福,双亲俱安。命小侄前来代请姨丈姨母的安。”柯夫人道:“好说。我看贤侄生得面如冠玉,貌似潘安。今年尊庚?可曾游庠么?”公子道:“小侄十七岁,已于去岁侥倖入学。但不知姨丈今往哪里去了?”柯夫人笑道:“你家姨丈被妖怪终日缠住,问他则甚!”公子见说,不好再问。又道:“姨母膝下可有姨兄姨妹么?”柯夫人道:“做姨母的生了一个姨妹,名叫宝珠,今年十六了。有个姨弟名叫鸣玉,今年十三了,是妖怪所生的。”公子道:“小侄到此,可请姨妹姨弟出来见个礼儿?”柯夫人道:“你的姨弟在书房念书,被你姨丈拘住,不准出外。如私自逃出,姨丈定加扑责。拘得这个孩子如木偶一般,不用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