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贼头,自然有些本事。怎么天也凑他的巧,刮起这阵风沙,伤了这些人?” 众人道:“ 今早五更出门,满天星宿,日色初起;入山争斗时,俱是晴明。不知怎么就起风沙,天日俱暗。往常变,也没恁般快速。如今想来,这王摩不但有本事,只怕还有妖术。这风沙是他弄来迷倒了人,将银两劫去。” 秦虞侯道:“ 果然不差,王摩实是个妖人。”危县尉问道:“ 这是什么地方,属那州县管辖?”众民夫道:“这土山是两边高,中间低,路径曲折,往时原是难走,叫做泼皮堑。昔日有个火牛皋,十分凶猛,力敌万人,占住了前面一座不昧山立寨,带领喽罗,夜间打家劫舍,日里来泼皮堑邀截过商,官军不敢奈何他。一日来了汤阴县一个文武全才、经天纬地、孝义驰名的秀才,姓岳名飞,字鹏举,到东京应试,在此经过,却遇着牛皋截路。牛皋自恃勇力,却无智谋,被岳飞擒住。因爱他勇力,不忍加诛,叫他改邪归正。牛皋不胜心服,即便散夥,做了岳飞跟随,同到汴京。岳飞考中了头名状元,如今大元帅宗泽帐下随征。自从牛皋去后,这泼皮堑甚是好走,谁知今日又出了强人。这里是瑞州管辖。” 秦虞侯道:“如今只着人报知州里相公,在地方失盗,要他缉获。” 危县尉点头,即查点杀死军卒十二名、民夫五名,〔 劫去〕 金银十万贯。又吩咐道:“且寻左近乡村住了,着人去报。”遂一齐起身。
走不一二里,只见许多村人俱望着一座高山走去。县尉见了,不胜动疑,因着人去问。去不半晌,便来报道:“天纲恢恢,疏而不漏。如今相公不必申文书报州官,银两俱有下落了!”危县尉、秦虞侯听了,不胜惊喜问,道:“ 如今银两在那里?” 这人道:“小人方才去向人,俱说不昧山打倒了妖魔。这妖魔是王摩?众人俱到山中去看,如今正在那里打着。”危县尉、秦虞侯并众人,忽听见打倒王摩,不胜大喜道:“我们快些赶到山中,叫众百姓不要将他打坏,只留活的,慢慢审问,要他招出馀党,方不使银两散失。” 遂一齐望山中赶来。
到了山中,只见果有千百乡人,俱围立一处,后面的挨挤不上。马步军便一齐作起威势,喝着众乡人道:“山东秦枢密解银两相公在此,快些让路,休打坏了妖魔!” 众人只得闪让。遂走入中间,只见有许多男妇,披麻挂白,在那里哭泣,并不见有什么打倒的妖魔。正要问人,却抬头看去,只见山洞口横躺一件鱼般不大( 大小) 少见的东西,旁边堆着新死人尸首,洞内白骨如山,秽气难闻。危县尉一时不知就里,着人去唤了一个乡民来。说道:“这件怪物,不知何年生长,何日飞来。忽于前年四月八日夜间,在这山中吐出五色毫光,结成佛殿,架起金桥,接过涧来;桥上俱有红灯,直至半夜方散。一时哄动村人,俱说西天活佛搬到东天来,救度世人。自此家家吃素,人人念佛,要上西天。终夜隔涧观望,直守到次年四月八日,果又显灵。一时这些老斋公、老道婆,俱争过桥去见佛,到了桥尽处,再没个回来,人尽说升天成佛而去。成了年年规矩。故此远近村镇,好道吃斋的,便预先在家中做好事写遗嘱,弃子孙来走桥上西天。昨夜正是四月八日。众姓俱来走桥。不期来了三、四个人,内中一个带着弓箭,被他连射两箭,将桥上红灯射灭。一时桥断,将这些桥上的人,俱跌入涧水中淹死。众人恨他,正要拿住吵打,被他走了。众人直乱到天明,走过涧来看时,却见这怪物死在地下,两枝箭在他眼中,正不晓得是什怪物,什么缘故。故在此观看,有的领认尸首。” 危县尉、秦虞侯听了,忙近前去看,你道这怪物是怎个模样?但见:
非龙非蟒,非怪非妖,非龙而且龙形,非怪而实似怪。窃天地之精华,吸日月之光彩。心灵性慧,架楼阁于空中;智巧机深,造庑梁于水面。哄男骗女,作坎离交媾之功;吸水食精,补先天泄气之用。谁知恶贯易盈,不道孽深终堕。虽则假手于人,实乃邪不胜正。今日跌倒山前,却是一条妖蜃。
危县尉细细看明,才知是错。因对乡人说道:“此物尔等乡人如何晓得?我常博览群书所载:雀入淮水为蛤,雉入大海为蜃。他能吐气,常在海边结成缕阁桥梁,桥梁是他长舌,亮灯是他眼睛,门户是他齿牙;若有人误上桥去,他便一口吸入腹中,顷刻消化。此乃妖蜃,你们误信是佛,饱其口腹。幸得射死,除了一方之害,你们怎么怪他!” 因又说道:“从来正能胜邪。这个能射死妖魔,必是有些正直。如今这人在那里?” 众人听得,惊惊喜喜道:“我们昨夜因是不知,一时错怪了他。他骑着一匹骡儿,想是过往的人。”秦虞侯听了,忙问道:“这骑骡的生得怎个模样?” 众人道:“黑夜间却看不明白,除是到证果乡去问,敢怕有人认得。”危县尉道:“他那里怎么认得?”众人道:“有人传说曾在店中买面点吃。”
危县尉、秦虞侯听了,忙拨转马头,投入证果乡来,住在土谷神祠内,即拘唤了里老来,说道:“ 我是山东县尉,奉着秦枢密相公〔钓旨,〕押解银两进京。今早在前面泼皮堑中,被强人劫去银两,杀死多人,实是地方大事。闻得劫银大盗,在尔乡内窝藏,可速供出免罪。” 众里老听了,方知是在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