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你这副丑嘴脸,怎配得我王摩哥哥!快送出来,免讨苦吃!” 太阴老母听了大怒,抡起双铁练,劈头套来。殷尚赤急用朴刀分拨,两人大杀起来。山上为喽罗俱来助力,两人一来一往,杀了八十余合,殷尚赤只是左右躲闪。太阴老母见他已有败意,便笑喝道:“我今日没工夫,又是喜日,且不杀你,以后休来!” 说罢,竟拍马上山,吩咐严守山寨,不许通报。这殷尚赤忽见她跑上山去,连忙赶来。被山上矢石乱发,只得退回,坐在一块石上歇息,道:“不想他人便丑陋,倒还有本事。若不是我有些腾挪,便要出丑。若是这个手段,与我哥哥作配倒也罢了。只是恁丑脸,又且年纪相悬,难道我哥哥便就喜欢,与他成了亲事?就是我当日与屠俏,却是人才仿佛。只可恨方才不曾吃紧问他成亲不曾成亲,便好再作道理。” 因又想道:“ 他方才说没工夫,又说是喜日,却是贪恋新婚的光景。必是昨夜来时,干柴烈火,便就合拢。若哥哥没主张,成了这头亲事,明日使弟兄晓得,岂不是一场笑话!” 因又暗想了半晌,道:“或者是他两人的天缘,不嫌貌陋,也不可知。只是 被 他 缠 住 在 此,一 时 怎 得 便 回,可 不 误 了 大事!”忽又想道:“我王摩哥哥往日却不是在这件事上吃迷的人。莫非内中还有什么缘故?须得见他一面才好。只是恁般防守,内 外 不 通,我 又 只 是 一 人,没 个 帮 手,这 怎 么处?”一时进退两难,十分着急,只得立起身来。忽见前面远远一人,两脚似风轮般赶来,十分动疑。忙定睛一看,不禁大喜,便提刀迎奔上去。
这太阴老母回到山上,想了一想,即换了衣服,走入房来,笑嘻嘻走近,对王摩说道:“ 你便是当初王突的儿子,我便是蟆蝉洞的女郎。向年使人曾与你提亲,你只不肯应承,我便嫁了这山的寨主。谁知这杀才不经熬炼,将我丢弃,万分苦楚。忽听见你到来,正是昔年未嫁郎君,故此设计弄来。实爱你英雄豪杰,今夜愿成夫妇。” 王摩素性喜的是酒杯在手,今被这些妇人声声相劝,他便杯杯不却,只吃得醉了醒,醒了醉,在房中昏昏迷迷,只是要吃。忽见恁个妇人走来说话,才知便是太阴老母,遂低头不理,只是吃酒。太阴老母见他不理,便勃然发怒道:“ 你敢是嫌我貌陋,恁是推龙作哑!即今便放你不过!” 说罢,走近身来麻犯。王摩大怒,立起身喝骂道:“恁肮脏不识羞!知俺是豪杰,可知豪杰不苟且!俺今日只觉与酒相投,贪吃,怎敢犯逼!”说罢,一手推来。不期被太阴老母接住,用个霸王请宴势,轻轻将王摩按捺在地。王摩急要跳起,早被一脚勾翻,霎时吃了两跌。太阴老母便笑嘻嘻将王摩扶起道:“你可知做好汉的人,只好在外面做;好汉到家,便要让妇人。也该晓得将酒劝人无恶意。我今倒陪妆奁,嫁你这空身汉子,是我一片热肠,有甚亏你,怎倒推辞?方才跌你两跤,却夫妻间斗耍莫怪!”遂扶王摩上坐,叫妇人:“快筛热酒,我与新大王先吃一番!” 便自相劝。此时王摩满肚皮气恼,一时发不出来,只低头上睬。太阴老母见他不吃,便又笑说道:“恁般一个汉子,还是害羞,可喜是个黄花郎。我已使人准备,到晚请你出去拜了天地,你敢也没得害羞。我且出去着。” 遂自连吃三杯,走出房去。王摩见去了,才觉放心,酒已醒了一半。因想道:“俺恁不曾见这老脸婆娘,煞会麻犯。果是吃他牢笼房内,不好与他变脸。方才说是晚间请出。且到那时计较。”
这太阴老母走出堂来,一面吩咐快备喜筵诸事,一面自己去打扮,好作新人。一时堂中结彩,诸色齐备。太阴老母正高高兴兴打扮完,去迎请新郎,不期几个报事的来报祸事。太阴老母听了,直气得三尸暴跳,杀下山去。只因这一杀,有分教:
缘尽一声归去也,魔消数语出污泥。
不知杀的什么人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四十四回 袁军师锦囊遗妙计 岳少保决算大惊人
话说太阴老母正打扮得满头花、拖地锦,盼到夜来请出王摩拜了天地,便自享用快活。不期几个喽罗慌慌张张来报说道:“太阴老母,这段姻亲且不要十分拿稳。如今山下又有人打来,骂得万般恶毒,只叫送新郎出去还他,万事俱休;若藏匿不放,便要打上山来。趁早出去调停,免得后来争竞。”太阴老母听了,作怒道:“我已吩咐不许通报。这新大王的兄弟今早已被我杀败,怎又敢来!你们只去严守,由他叫骂,我只寻我乐事。且过了今夜,明日决不容他!”喽罗道:“如今在山下叫骂的,不是先前的这个男人。如今叫骂的是个女人,在那里口口声声叫骂寨主没廉耻,霸占了他丈夫,赶来拼命夺回,决不使今夜成亲。” 太阴老母忽听见骂是占了他的丈夫,便勃然恼怒道:“这等叫骂,便是新大王的前妻了。我今尚未与他成亲,便就敢来吃醋,若不与他一个辣手了当,怎得干净!” 因又急问道:“他比我生得如何?”喽罗道:“据我看来,觉得比寨主娇嫩好些。” 太阴老母听了,更是恼怒道:“原来他有年少娇妻,便只嫌我中年,装腼腆不来就我。若不杀绝,怎消我恨!” 一时着了真气恼,遂卸不尽满头花朵,脱不了遍体罗衣,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