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开缺回京就医。制军照办了请假的折子,奉到朱批,准其开缺。思中丞手足情殷,得着电报,便派了戈什前往福州,请他哥哥来苏州就医。制军与夫人说:“树亭接我到苏州去就医,你看怎样?” 夫人道:“ 这也是二弟关切咱们,我想苏州地方很好。还记得那年老佛爷圣躬欠安,是苏州一位陈莲舫看好的。既然二弟派了人来,咱们简直去苏州,等老爷病痊愈了,再回京。” 制军甚以为然,立刻发了电报去,答应交卸后一准携眷来苏。“但我来苏州是专为养病就医的,切嘱同寅,不要办差。并且你那关防衙门,我也不愿意住,最好另外租一院房子。” 思中丞友爱最笃的,不肯一丝拂了哥哥意思,传知巡捕,知会长元、吴三县,如大大人到了,切不可费事。办什么差,倘若违了我的谕,是要参办的。三首县奉命惟谨,乐得省钱讨大人的好。又叫巡捕借了八旗会馆做行台,预备齐妥。&堂制军全眷到苏,思中丞整齐衣冠,在会馆候着,迎了哥嫂进去。彼此请过安,少爷、小姐也来替叔叔请安。随后就是菉堂制军一位如夫人,花枝招展,跚跚而来。见了思中丞,叫了一声“ 二爷,” 磕下头去。思中丞伸了一伸手,嘴里说:“路上辛苦了,起来罢。”这位如夫人磕头起来,正正的对着思中丞请了个双腿安,垂手一边侍立,原来旗下人嫡庶的规矩最严,不比我们这些人家随随便便。他们见家主是没有座位的,不要说是小老婆,就是媳妇见了公婆也是这个样子。独有姑奶奶最大,因为怕后来选作皇后,全家人都要敬重他。闲言休表。且说思中丞与他哥哥都是勤劳王事,分道扬镳,隔了多年不见。&堂制军虽然久病,今日兄弟相逢,应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话,反觉没有什么病的样子。兄弟两个谈了些家事,又对着嫂嫂问了些患病的缘由,预备请谁来看的话,絮絮叨叨,已是上灯时候。回转头来,看见那姨奶奶还站着旁边,思中丞说:“你去歇歇罢,咱们哥儿两个谈天不用你伺候。” 夫人也就说:“你去照应老爷的晚饭。” 那姨奶奶方才退出。思中丞便在会馆里陪着哥嫂用过晚膳。回衙,去叫巡捕访请名医,与大大人看病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 六 回 借手谈明修栈道 品鼻烟暗度陈仓
  话说思中丞回到衙门,传了巡捕官进来,吩咐所有苏州城内有名的大夫通统去打听明白,排个姓名单子,以便择优奉请。于是哄动苏州一城的医生,都想借这个机会扬名发财。钻头觅路,求人推荐。巡捕官排了一排,至少也是三五十名。开好单子,呈与中丞。中丞看见许多名字,究竟不知道哪一个好,哪一个不好,请哪一个,不请哪一个。闹得自家也没得主意。只好拿着单子去请他哥嫂自己选罢。可知道他哥嫂初到苏州,更加摸不清楚,还是要中丞作主。中丞说:“姑且一个一个地请他来看,如哪一个说得对,就吃哪一个的药。哪一个药吃下去有效,就请哪一个看。医遇有缘人,这几十个医生内中总有一个有缘的在里头。” 制军与夫人都说:“很好,就这么办罢。” 这一来,把个八旗会馆闹得来车马盈门,川流不息。看官可不要误会,这川流不息的人是一般下属问安侍药的孝顺卑职,却是一伙草头郎中。有的说大人贵恙要用补剂,有的说大人贵恙要用通泄一类,有的又说是宜攻补兼施,大约主补剂的占了十分五六,攻补兼施者十分三四,通泄者不到十分一二。况且官宦人家就是无病的时候素来也是讲究吃补品,何况有了病更该吃补药了。他却不管这病还是该泄该补,听到补药两个字总觉得顺耳朵。今日主补剂者占了多数,自然是从多数的赞成,便大吃起补药。却说这制军的病真也奇怪,不论吃了什么药下去,他都能受得住,只要什么功效,却是不见。大家都说大人病久了,不是一剂两剂药可以成功,得慢慢地医去,总会好的,不要急在一时。制军夫人都甚以为然,便在会馆安心吃药养病。思中丞每天公事办完,便坐着轿子来到会馆,陪哥哥谈天解闷。这制军是最好名的,无奈为病所苦,其志不行,每每兄弟两个谈到得意的时候,制军便说:“ 大局如此,咱们世受皇上家豢养之恩。像老弟你年富力强,正好替皇上家办事。像我这样,只好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 夫人因制军正在吃药将息病的时候,恐怕谈起心事来又要伤感,药不是白吃了?便找些个闲话和中丞说,岔开过去。中丞是何等的人,早领会着嫂嫂意思,一面闻着鼻烟,说道:“论国家的事,到这时候靠咱们哥儿两手撑不起来。不过我尽我心,做一天和尚,撞一天钟罢了。我看你在床上怪腻的,不如下来坐坐,咱们斗个小牌儿玩玩。” 制军道:“这玩意儿,我怕隔了半年多了,还是在衙门里同师爷们斗过几回,再没有过,正想着呢!”中丞叫老婆子们拉开桌子,夫人扶着制军下得床来。制军说:“咱们只有三只脚,还差着一个,怎没成局?”中丞说:“叫姨奶奶凑一脚。” 夫人说:“ 他怎么配上桌!” 中丞说:“陪哥哥散散闷儿,你不要拘这过节了罢。”制军说:“二爷赏脸,叫她来就结了。”夫人虽然心里有点不大情愿,因为一个是老爷,一个是小叔子,都说叫他来,也不便败他们的兴头,叫丫头去叫姨奶奶来。一霎时,这花枝招展的姨奶奶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