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升,要与国家出力。吾姐丈寇元不法,有欺君之罪,私养太子,假认亲生之子。吾姐单生一子,冒认双生之儿。今名寇英,实乃当今太子,私长养成,要报国母之仇。相爷须当劾奏圣上,以免养成大患:一为国家之祸,二为丞相作对。请丞相参详。”
国丈闻言,喝声:“胡说。前时陆国母当殿掷死,言此已将八载,还有什么太子私养藏匿?汝一谗毁小人,好生胆子,敢于老夫跟前妄言,罪所该当!”冯升曰:“相爷明见容禀,前者掷死金阶,非真公主,乃系吴狱官之女顶冒出国母,金阶掷死。公主者实乃欺瞒过圣上耳。小人并无一字虚词,倘有不实,甘当欺君妄毁之罪。”
国丈闻言大喜,“如此汝可作证对质否?”冯升曰:“吾特出首于他,岂不能作证?”国丈分付留款下,“待明日上朝奏知圣上,自有奖赏于汝。”冯升拜谢,是晚宿于相府外堂。
当时有相府堂官名魏荣,即日私出飞奔到兵部府衙,传一手本入上,禀寇大人有庞相堂官奉了丞相之命,有紧急机密公文报知。是日寇爷闻说,心头一想,言:“奇了,庞奸贼向与吾情同冰炭,有何机密事相商?且唤进来便知分晓。”当下传进。魏荣至内堂倒身下跪曰:“恩大人明日大祸临躬矣,想必尚未得知?”寇爷闻言神色一变,呼魏荣:一汝且起来相见。本官祸从何来?”魏荣左右一观,“恳乞大人退去左右,方敢启禀。”寇爷分付退出众侍家人。魏荣即将冯生亲到庞国丈府中出首大人私养太子一事请问:“大人果有此事,须当连夜逃走方为上策,不然遭其所害矣。”
寇爷听罢骇然一惊曰:“不好了,养虎为患。本官得汝通知暗害,领汝大恩。吾岂能一刻逃遁得来?预着一死,以报国恩。只有来生结草衔环以图报耳。”魏荣曰:“恩大人何出此言。小人前者为误伤人命,得大人轻办再得余生,皆叨大人之恩也,小人时常感德难忘,如今报知些小奸人暗害,岂敢当大人之重言。但今大人不愿逃走,祸在目前,还须打点无虞乃可。”寇爷曰:“魏荣,汝且回归相府,本官自有主意,行为不须多虑。”魏荣不敢再言,只得拜别回归庞府。
寇爷转进内堂曰:“汝弟好事行为!今乃恩将仇报,他将私养太子事情往奸相府中出首矣。”夫人闻说,吓惊不小,含泪曰:“此子向日品行非端,彼虽乃妾之胞弟,前时打死人命案一消,妾即劝谏老爷不可收留,要打发他回归故土,奈老爷留下他要干一小小吏员与他归乡之意。不想此小人恩将仇报,泄露此事。今日也悔恨不来,即满门诛戮也不失为忠义之鬼,且将太子发放奔出,别处逃生,以免前功尽废为要。”
是日寇爷唤到腹心老家人,名周勇。此人向在府中三十余年,老妻两口忠直俭仆,为寇爷夫妇深信得力之仆。当日周勇夫妻闻唤连忙跑进内堂,礼毕请问老爷、夫人唤进有何分付。寇爷细言要他夫妇携出太子,奔出王城,认作亲生之儿,“现有黄金四百两,且携带身边,逃往山东青州府,买些民间物业安身。然后暗中访觅陆国舅,待他合会五路藩王,保护太子兴兵复仇,身登九五。吾即满门被戮也不失为忠义之鬼,上不愧先王在天之灵,下不干臣民不忠之议。速速离此王城,须要谨记吾言,并有陆后娘娘血书一函,汝须谨敬收藏,待太子长成,汝将血书交还,待他自明本身贵为帝裔。”语毕,不觉泪流沾衣。是日周勇夫妻含泪诺诺应充,即日分离,领着八岁太子奔出汴梁城而去。
寇爷送太子去后,左思右想:“昔日奏本双生二子,今独有吾一儿,即有救太子之功,难免欺君之罪。但今放出太子,未知圣上意见如何,即圣上念着亲生一脉,追究回太子,吾仍不免欺君之罪。老奸臣多言唆奏,未必肯轻赦。想来此事又累及吴进狱官矣,怎生是好?但今既往之事难追,死死生生只由天命而已。”是夜夫妻忧虑谈言不睡。
至五更黎明,肃整衣冠上殿。钟鼓齐鸣,御香飘渺,文武山呼。朝见罢,庞国丈即将寇爷私养太子,现有伊舅出首,被有欺君之罪,恳祈陛下询究,自有明白。以免国母负屈含冤,死于不白,正富储君留落无依作贼。
神宗王闻奏,心下不明,糊疑半晌曰:“此事国丈风闻得据,抑或现有证人在此?但此事已有八载之久,如何至今一朝复陈此事,岂非根据难凭?况当日陆后掼死此孩子乃小女儿,缘何又言另有太子落在别方,此事究竟何自而来?”
庞国丈奏曰:“此女孩非别人顶冒,乃司狱官吴进妻杜氏所产,有此斗胆串同作弊,以欺瞒陛下。金阶掼死者实乃吴狱官之女。如今太子现育于寇兵部府中。陛下询察明原知详略矣。”众文武闻奏,各皆惊异有此骇闻。当时天子曰:“寇卿,此事果也真否?太子既在汝府中,休得隐讳。救了太子是有恩于国家,且明白奏知。”
实此时寇爷闻天子诘问,事在两难。早知圣上不执责,不该将太子私放,逃走出王城去了。倘不依昨昔奏说双生儿子又犯了欺君之罪。只得含糊启奏曰:“臣岂敢作此欺君之事,罪莫大焉。恳乞陛下休听小人谗毁,冤屈于臣。”
国丈曰:“寇兵部休得遮饰欺瞒,妄言冤屈,汝妻舅冯升现在吾府中出首,一诉分明,休得放刁,驾前还不直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