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治好,我叫老爷送你两个元宝。”老道听说,从直袋中取出一个包儿,拿出一个栗子大的丸药放在引子之内,向老管家言道:“将药端去用金器研碎,灌入病人腹内,立时见效,还有一句话说,效与不效立时回信,好作商议。”管家答应一声,把药端至书房,叫丫鬟用金簪研碎,灌入怀宁侯腹中,不多一时,只见他龇牙咧嘴,哇的声吐将出来。老管家回来和老道说了,老道心里就放下胆来。原来他这丸药名为顶子,专治胸满积痰病人,吃了要好立时见效,不好立时就死。所以听说吐了,就知有几分见效,说:“这病已有一半好了,可再灌他半盏人参汤,立时就痊愈了。”管家听说,跑至书房看了看有现成的参汤,不费工夫把恶豪扶起灌了几口,这恶豪原是没病的人,不过是受了点惊气,吐了会子,又用参汤一提,自然就好了。睁开二目满屋中瞧了一遍说:“新娘那去了呢?”管家听见,急急跑至前边说:“造化造化,我家老爷好了,你且在此坐着,等我回明,一定谢你两个元宝。”老道听说满心得意,单等着两个元宝不提。
  且说孙疯子又向丫鬟问道:“我方才是在楼上,怎么又在书房里呢?”众人把昨晚之事说了一遍,又把欧法官治病的话说了。恶豪听罢如梦方醒,把老家人叫到跟前说;‘欧道走了没有?”家人说:“小人许了他二百银的谢礼,如今还在花厅内坐着哩。”恶豪闻言心中不悦,说:“为何许他这些银子?”
  管家说:“老爷不知,他煎药引子的时节已经用了一个元宝十个珍珠,还未曾登大帐哩。”恶豪听了这话,更加焦躁,低头一想,计上心来,腹中想道:我且把这个老道稳住,多叫几个丫鬟再到楼上。若有邪祟就叫他给我净宅,事后再作计议。如无动静,我和那妇人成了美事,然后把用去的元宝珠子和他要回,赶出他去。主意已定,叫人送出去两盘果子,一壶暖酒,将两个道士安住,自己领着丫鬟又往楼上而来。
  徼仙一见,又弄神通,迎着恶豪伸出一只手来,大如簸箕,黄毛纷乱,恶豪一见说声:“不好!”同丫鬟一齐乱跑,及至跑进书房,急瞪着两眼又哼哼起来,稳了一会,叫小厮跟着往花厅而来。老道正与小道吃果子饮酒,看见恶豪出来,连忙站在一旁,让恶豪在上面坐下,自己下面相陪,那一些奉承的言语不必细表。奉承了一会,说:“老爷千万之喜,今日这一场病虽是亏了小道的药力,还是老爷的福大。”孙疯子佯推不知,故意的把脸一翻说:“唗!满口胡说,小厮请了你来原为驱鬼除邪,我又何尝病来?”一番话说的老道闭口无言,也不敢说讨谢礼,低头想了一想说:“也罢,他既叫我除邪,我就在这里边再作道理。”想罢开言说:“有病也罢没病也罢,不必动气,老爷叫我除邪,但不知是什么动静,说与小道,包管立时赶的他无影无踪。”恶豪闻言带笑言道:“不知法师有如此手段,失敬失敬。”遂将有邪的来历说了一遍。老道故意的摇头开言说:“这个妖邪虽然易除,只是坛场有些费力,第一要洁净,第二要整齐,须用新桌二十四张搭起高台,香案的一张要用四个元宝支住桌腿,名为银脚光生。这四个元宝不过仅用一用,仍旧交还。老爷若肯舍到坛内,打一个齐天大醮,更有无量的功德。”
  恶豪闻言肚里说话:这个牛鼻子好大口气,不免且自应他,等用过之时连前物一并追回。想罢,一概应承说:“法师将应用之物开一清单交与老家人去办理就是了。”言罢仍回书房而去。老道遂开了一张清单交与老管事的,管事的拿去不多一时,治办妥当。法台顶上那张桌子用四个元宝垫起腿来,上面摆下香案五谷等物,诸事已毕,老道叫小道打开包裹,把法水盏七星剑朱笔黄纸和拘神的合牌一齐送上台去,他然后才换上法衣法冠,手执牙笏朝上叩头,起身上台点上香烛。口中咕咕哝哝,欠欠身拱拱手,就如和人说话的一般。
  老管家在下边看着,心中纳闷,往上问道:“法官爷,你是和谁说话呢?”老道正然捣鬼,听见这么一问,故意的拿腔说:“好一个混账东西,偌大年纪竟是不知好歹,我刚把神将爷请来问长问短,叫你问这一声几乎冲散。看你那嘴,若再要是多言,我一定拘个割舌头的鬼来,把舌头给你割个稀烂。”管家听罢满心是气不好放使出来,只得是唯唯听命。
  再说老道又在捣鬼,见他伸手把朱砂研浓,铺下几张黄纸,提起笔来曲曲弯弯胡乱画了十九张神符,说:“掌家的老哥,你这院中有多少门户,领小道去把神符贴上。”老管家满心不服,无奈当这个时候又不敢出口,怨气吞声开言答道:“连蜗牛居的楼门共是六处。”老道拿了六张符交与小道跟老家人各处贴去,及至贴蜗牛居上,笃动了暗中的徼仙,当初小塘给他柬帖,曾说如有道家除邪,趁势假装神鬼吓他一番,然后指条明路,叫孙豹前来请我,还有一场戏。徼仙记着这些言语,诸日在暗中探望。这一日知是欧道设坛,早在楼门中观看。等了一会,见小道和管家前来贴符,刚到楼梯上边,徼仙把膀臂往前一伸,吓的个道童和老管家哎哟了一声,咭哩咕嚕滚将下去,一步一跌跑到台前说:“不好了,毛神赶了来了。”老道在台上听见这话,连忙问道:“哪里的什么毛神,快着说个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