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大汉 救孤子雷击凶徒


  话说于氏贤人,天晚不见丁郎回来,叫丫鬟出去张望了几回,踪影不见。那天将至半夜,贤人亲自到了门口东西张望,正是贤人惠念,忽见丁郎来到面前,贤人说:“畜生也不告诉我声,竟自看灯去了。”言罢关门,到了房中灯亮之前,只见丁郎衣服上带着血迹,贤人说:“畜生,你这血是哪里来的?”小神童随口应道:“看灯人多挤破鼻子了。”贤人把丁郎拉到面前仔细一看,只见他面如金纸,不住直喘,贤人心中犯疑说:“我的儿,莫非遇着什么歹人吓你来么?”丁郎倒是年小收不住话,见他母亲问他,他随把杀年七幸而遇着一个大汉闹灯得便回来的话说了一遍,贤人听说吓得面目更色,有心打他几下,心中却又不忍,说:“小畜生,你可坑死人了,这场祸事怎么了的!你扎年七之时可曾言语来没有?”丁郎说:“既是暗中行刺,岂肯言语,就是回来在路上也未曾说话。”贤人说:“你的刀子现在哪里?”丁郎说:“我跑出大门就丢在人空子里了。”于氏听说把头点了两点,说:“既然没言语又没凶器,量他也找不着你,从今以后只在家中念书,不许出门,若要不听我就不和你过了。”言罢与他换衣服,各自安眠。从此关闭大门,打听年七的消息不提。
  且说严府把屈大汉吊了一夜,次日禀明严嵩,严嵩大怒,叫听事官送到有司衙门打问口供。且说这位有司姓海名瑞,曾坐过兵备道,因为忠直得罪权臣,降了个知县,这日外堂放告,门上的上前禀道:“严府听事官要见。”方才若是别的官府,就要下个请字,海老爷生性刚直,说:“叫他进来。”门上人将听事官传至堂前,朝上打恭说:“相府昨晚放灯,有个凶徒打碎鳌山闯入府门,把年七爷用刀扎坏,性命难保,今将凶徒送来审问口供。”海瑞说:“尊驾请回,我明白了。”打发听事官去了,把屈大汉带到当堂跪倒,又把幌竿抬在堂上。
  海老爷吩咐两边与屈大汉把绳锁去了,开言问道:“你是什么名字?因何持刀杀人?从实说来。”屈大汉往前爬了两步说:“青天老爷,小人屈枉死了,昨晚看灯在铺吃酒,忽见一块黑云往身上一扑,一时不省人事,并不知怎么进的相府,到五更时醒转过来,浑身疼痛,方知是身受捆绑吊在屋内,别的事情小人一概不知,望青天老爷救命。”海爷听说心中暗想:严嵩主仆行奸,神知其恶,或者是神差鬼使扰乱他一番也是有的。海爷一来不怕势力,且是久作恶的年七,遂认真追问了,往下问道:“那幌竿是作何用的?”知府差役回道:“这是凶徒的凶器。”海爷说:“你说他持刀扎伤年七,怎么幌竿又是凶器了呢?快把刀子拿来我看。”差人说:“他的刀子不知撇在何处,小人们未曾找着。”海公微微笑道:“满口胡说,既说他持刀杀人,又无凶器,况且那幌竿十分沉重,一人如何举的起来,看来是酒后发狂打碎花灯是实,杀人的事是没有的了,似你们诬人杀人,论来该打顿大板,且看阁下的分上饶你们去罢。”将严府的差人撵出,又把犯人寄监,然后照着酒醉闹灯办了。一路文书申报上司,事毕退堂,这且不提。
  且说严府差人回去,把海爷的话向二管家孙旺说了。孙旺也就未曾理论,请名医与年七调理刀伤,不多几日复原如初,迟了几天刑部批回海爷的文来,把屈大汉发往湖广武昌府充徒,海老爷点了差役,屈大汉起解而去不提。
  且说年七有个小老婆怀孕十月难以生产,把收生丁郎的李姥姥请来,手到落草养了个儿子,狗奴满心欢喜,赏了李婆二两银子,问起他的住处。李婆说:“住在草帽胡同。”年七听说,忽然想起当年之事,说:“你街上有个高仲举可知道么。”李婆一时口快,把月英当初嘱咐的话竟自忘了,遂顺口答道:“七爷问的是那高秀才么,我才知道他家自从高仲举去后,他娘子生了个儿子,今年算来已九岁了,只因灯节看灯,半夜才回家去,他母亲怕他在外惹祸,如今关在家里不许出门,这个大娘家教好严着哩。”言罢转身而去。年七听了李婆之言,心中暗暗的想道:灯节那夜用刀子扎我的影影绰绰像个孩子,方才收生婆说的这话有些对景,想必就是这个冤家也未可知,我如今若不将他害了,定有后患。凶奴起了这个念头,他遂把因犯官司投在他手下使用的一个飞贼,名叫曹庆的,要他到半夜之时上高仲举家去把于氏母子一齐杀死,回来再赏他两个元宝。凶徒满口应承,等到半夜暗去行事不表。
  再说济小塘在济南济贫已完,过了灯节与韩庆云、徼承光、一枝梅商议着往北京而来,讲话之间小塘忽然往西北一看,吓一大惊说:“列位,高仲举的儿子今晚有难,待我先去救他,你们随后进京在平府胡同朱家店里取齐吧。”言罢将袍袖一抖腾空而起,黄昏之时早到北京,站在云端之中,往草帽胡同中观瞧。那天约有二更时分,只见仲举家墙外一人飞身上房,其势凶猛。济仙一见知是行刺之人,掐指一算此人罪恶多端,应遭雷击。济仙不怠慢,忙把雷部请来将曹庆提在半空之中。凶徒被捉,一阵眼黑,把手中的钢刀撇落在地,只听着一声雷响,把凶徒劈死,撇在皇城以下。于氏和丁郎睡不多时,先听见院中刀响,正然害怕,又听见一个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