帖着大兴县的封条,知是官司未了,于是迈步往西进了永定门,来到顺直门。
见城门墙上贴着一张告示,上写着:
五城兵马司为访拿三名妖人事,年貌形象开列于后:
计开
第一名妖人济小塘,又叫齐好善,年纪约有四十上下,白面长须,儒流秀士打扮。
第二名妖人徼承光,又叫文员外,年纪四十以下,胖大身材,白面微须,富翁打扮。
第三名妖人苗庆,又叫一枝梅,年纪三十以下,矮小身材,紫面微须,小帽短衣。
后边批着:“如有拿住一名者,赏银一百两。知而不报者,一例同罪。”
苗庆看罢,心中暗笑,才然转身要走,迎面来了一个老道,须发皆白,彼此打了个稽首,苗庆问道:“老法师尊姓大号,现在何处修真?”道人说:“老朽姓于,名玄素,自幼在百花山出家,不知尊长贵姓?”苗庆说:“晚辈姓田,名叫五省,在清江浦出家。今日初到京城,幸遇仙长,听说百花山景致最妙,意欲前去走走,没有伙伴,敢烦仙长携带携带。”
道者说:“如此甚妙。就此同行何如?”二人言罢,从平则门过芦沟桥,直望北来到了百花山上,向四外观看了一回。于玄素把苗庆让进草庵,二人坐下,有一个道童献茶,茶罢随后就是酒饭,二人对坐。酒饭已罢,老道问道:“老朽有个朋友,姓济名小塘,原是弃儒归道,听说现今也在清江,道长可曾遇见此人没有?”苗庆说:“那是敝友,时常总在一处。”
道人闻言哈哈大笑,说:“一枝梅你好没道理,咱们既是同道,为何改头换面,前来哄我?”苗庆听见这话,惊魂千里,说:“老神仙,弟子怎敢相瞒,只因闹过严府,如今当作妖人访拿。小塘恐我进京招灾,所以给我一道灵符,叫我改变形容,既被仙长看破,还求度脱度脱。”长老复又笑道:“上人休要害怕,老朽非神非仙,乃是山中野人。今既相遇,就算是有缘。我有一些戏法送你,不知你欲学否?”苗庆听说,满心欢喜,说:“仙师在上,弟子情愿受教。”老道说:“小塘的戏法俱是真的,我这可是假的。学完假的,真的就易学了。”言罢从纸袋内取出一本书来,用手打开,出示各种咒诀,教了苗庆几遍。天色已晚,老道叫徒弟与苗庆铺炕,打发苗庆安歇,师徒二人出房自去。苗庆游了一天,身体困乏,躺下一觉睡到天明,翻身起来瞧了一瞧,身在山凹里边躺着,并无什么茅庵草舍。怔了一会儿,低头一看,见有一个柬帖放在面前,伸手拾起拆开一看,但只见上面写着几句言语:
清江别后三月零,终日常思朋友情。
道书三卷入吾手,各分南北奔前程。
愚兄变做于玄素,百花山上显神通。
传授戏法须谨记,从今苦练要修行。
后边还有一行小字,说:“戏法本内,末后三篇具是运气炼神的妙诀,功夫用到自有好处。”苗庆看完才知是小塘点化。现从袖内取出那本戏法妙诀,揣在怀中。回头一看,见有一座洞门,上写着仙人洞三个大字。苗庆看罢,信步走将进去。也不知洞内有何景致,下回分解。
第十九回 济小塘折芦过江 戚总镇兴兵平贼
话说苗庆走到洞中,越走越黑,走有半箭之遥,里边甚宽,有现成的石炉、石炕,甚是洁净,还很明亮。苗庆看罢,心中甚喜,从此就在这洞中住下。白日里下山化斋,晚上入洞演习戏法。这且不提。
且说小塘自从兄弟们分手,竟到杭州天月山找了一座古洞,昼夜观看三卷道书,得了长生大道,变化无穷,所以用分身法变作道士,把一枝梅引到百花山上,叫他修真炼性。自己在天月山住了年余,要过钱塘江海上游玩。遂离了天月山,到了西湖,游了几日。
这日正要过江,但只见人民慌张,东西奔走。小塘心中纳闷,问及行路的老者,才知是海外倭子作反,堪堪就要过江,来抢中原。小塘闻言,正然嗟叹,忽见一支人马飞奔江岸,那纛旗上写着斗大的金字,乃是总帅戚继光。小塘看罢,心中言道:闻听这位将军用兵有法,但恐倭蛮势众,难以征剿,我倒有心与他出力,怕他不肯信用。我今趁他人马过江,何不学那达摩过江的故事,叫他知我的手段。主意已定,折了一枝芦苇,放在江心水面之上,将身一跳,站在上面,就如一只小船一样顺水飘流。戚总爷正然领兵过江,在船上看见,甚是惊异,吩咐左右快请秀士上船,两边家将答应一声,望小塘喊道:“那位相公,我们老爷请你上船说话咧。”小塘闻言,两脚一蹬那枝芦苇,飘飘摇摇,来到坐船跟前,将身一纵,跳上船头,说:“兵主,呼唤学生有何话说?”戚总爷欠身离坐,说:“请问先生是儒家呀,还是道教?”小塘说:“当日原是儒家,如今已归道教。”戚总爷又问说:“尝闻人言,达摩曾折芦过江,他是佛门老祖,如今先生怎么也会此道?”
小塘说:“在下自幼学文,长大习武,访道参佛,无非是明心见性;折芦过江,无非游戏小术。何足为奇!若能为国出力,救民水火,方算是真正本领。”总爷说:“先生原是文武全才。不知尊姓大名?”小塘说:“学生姓济名登科,号小塘,原籍关东人氏。”总爷说:“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