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 住了两个整月,嘉靖爷生了太子,天下大赦,李七买酒与一枝梅贺喜,一枝梅才把真名姓告与李七,饮酒多会,拱手相别。这日小塘、承光早在门前等候,一见苗庆,说:“贤弟,恭喜了!”一枝梅说:“借二位兄长洪福,得遇大赦,这也是大家同喜。”言罢进门。一枝梅先拜见了母亲,然后到后院之中与徼、济二人饮酒叙谈。自此以后,苗庆也不去做贼,终日与济小塘言论道术,堪堪两月有余,苗庆的母亲忽然得病,医药无效,数日之间气绝而亡。苗庆本来是个孝子,见他母亲辞世,痛哭不止。徼、济二人劝解了半日,一枝梅方止住悲声,拿了三十两银子,买了一口棺木,把苗奶奶成殓起来,放过一七,雇人抬出与他父亲合葬。发丧之后,一枝梅只是啼哭。
  那日,东四牌楼唱戏,小塘与承光商议,要约一枝梅看戏解闷,承光说:“小弟难以进城,仁兄陪去何如?”小塘说:“贤弟也进得城了。一来日久事冷,二来你的灾星已退,三来我还有个方法与你改头换面,叫人认不出来。”承光大喜,当下约了苗庆。小塘说:“苗贤弟,你时常窃取物件,可有收着的新鲜衣服没有?”一枝梅说:“这却现成。”走去取了两件上色衣服。小塘叫承光把这衣服穿上,一枝梅说:“还少两件东西不大相称。”言罢又取来收着的方巾皂靴都叫承光换上。小塘看了看,没有牲口,照着门旁那条板凳吹了一口,立时变作一个骡子,摇头摆尾,色样鲜明。苗庆一见,心中欢喜,说:“仁兄,这个骡子虽然好看,总归是条板凳。”小塘说:“二位贤弟以后再别说破,方才幸是我还掐着诀,不然被你说破,就还了原了。还有一件,不可叫四眼人看见。要紧切记。”言罢,叫承光上了骡子,当作财主,自己当作帮闲的陪客。还未出门,小塘往承光脸上一吹,立时闻形容改变,面如古月,额下生须,腆着肚子,真真是个财主气像。一枝梅说:“这真是神仙的妙法,待我取面镜子,叫徼兄自己照照。”言罢,取了镜子递与承光。承光接来一照,连自己也不认的自己。三人笑了一回,小塘又点化了一个小厮,拉着骡子,一同出来,把门锁上,走到永定门,又雇了两个骡子,三人一齐上去,不多时到了四牌楼戏台跟前。三人下了牲口,一同观戏。看了会子,戏罢人散,小塘叫赶脚的牵着牲口到了灯市口路西酒楼跟前,小塘说:“二位贤弟,咱们在此沽饮三杯。你二人且先上去,我小解小解就来。”言罢掏了几十文钱与赶脚的去买饭吃,自己走到包办席面的铺中,给与柜上一两银子,叫他治办一桌整席,又与他一块青纱说:“立时把席办完,用此纱盖住,我自差人来取。不可有误。”分付已毕,上了酒楼。三个人坐在一张桌上,走堂的摆上果碟,筛了两壶暖酒,弟兄三人慢慢的叙谈。
  饮了几杯,苗庆想起他的老母,手端酒杯只是发愣,小塘要与苗庆解闷,遂向承光言道:“员外,你看苗朋友饮酒不乐,想是为没有肴馔可以下酒,待我取些现成的东西来用何如呢?”承光说:“使的,不知你往哪里取去?”小塘说:“不用远求,只从这墙上取罢。”承光说:“这个最妙,你若果取的来,我与你做身衣服。”别的席上听见这话,不知是真是假,一个个呆呆观看。只见小塘走近墙边,用手画了个小小的门儿,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言语,把手往墙上一拍,从里面拉出二张桌子,桌上摆着一桌席面,齐齐处处尽是新鲜之物。小塘说:“员外,东西已竟取来,你可劝苗朋友多吃几杯。”承光说:“这个自然。”满斟一杯递与苗庆。苗庆不好推辞,一气饮尽,就将小塘取来的席面,任意拣用。旁边众人,这个说是真的,那个说是假的,就有好事之人走将过来,说:“先生们请了,方才取来的肴馔我们尝尝何如?”小塘说:“列位疑我是假东西幺,只管请尝。”众人听说,夹肉的夹肉,吃鸡的吃鸡,俱各夸奖真正不错,俱是真的。众人说:“不知先生还有什么戏法?变个大家瞧瞧才好。”小塘说:“列位既然高兴,我也不好推辞,变个空中飞杯,大家取个笑罢!”要知端的,下回分解。


第十四回 变戏法大闹严府 避捕捉奔往伯州


  话说小塘说要玩空中换杯,暗暗念咒,拘了一些搬运鬼来,在空中移杯换盏,满楼上的碗盏叮当乱响。众人一见,拍手大笑一齐喝彩,这且不提。
  且说阁老严嵩的儿子名叫严世蕃,这日从赵文华家赴筵回来,从酒楼经过,听的楼上笑语喧哗,勒住坐骥,向小厮言道:“这酒楼与咱府也甚近,什么人任意喧哗,快去与我查问。”小厮领命,到楼上与掌柜的说了。掌柜的出来,跪在马前,说:“禀大老爷,今日来了三个吃酒的客人,内中一人变绝好的戏法,所以引的众人乱笑。求大老爷暂且宽恕,小人叫他们安静就是了。”世蕃说:“这也罢了,我这些时有些闷倦,叫那人上我府中玩玩,若要好时,自有重赏。”手下人听见这么一声,同掌柜的跑上楼去,一声断喝,说:“尔等太胆大,此处离严府能有多远,竟敢如此狂笑。哪是会变戏法的呢?”小塘说:“就是在下。”手下说:“大老爷叫你府中去玩,与我快走。”小塘说:“是哪一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