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是他外甥的旧物。列位,小塘平日见承光有这么一个戒指,所以今日照样点化一个,好使他娘舅不疑。且说老者看了戒指,说道:“爷,这件大祸叫俺可往何处躲避?”小塘说:“若投伯州,灾星可免。”说完抽身便走。老者一把拉住,说道:“爷贵姓尊名?”小塘说:“贫道姓齐名是好善。”说罢一拱而别。老者回到家中将此事告知,承光家眷连忙收拾行装,雇车辆往伯州而去。这且不表。
  且说小塘辞了老者直奔前门,进里城,来到自家胡同自己门首,盘膝打坐,口念经咒。正然紧敲木鱼,从里边出来一个丫鬟,说:“道人,我家奶奶心烦,你往别处化罢!”小塘一看,认的是春花,并不答言,把那木鱼敲的更响。丫鬟说:“你这道人好没来由,叫你去罢,偏乱敲打,当初我家主人放着万贯家财不过,却要访道,骑着板凳飞去,丢下我家主母终日悲啼,到如今他那父儿子母相继而亡,仆人尽散。我主母听见道士二字,心恼头疼,你今还不快走,劲着敲的什么!”小塘听了这些言语,暗暗掉泪,说:“大姐你家既是不敬三宝,我就再化别处,但可惜误了你家一件事情。”丫鬟说:“什么事情呢?”小塘说:“我看你家宅子不净,必得个明人破了方好。”丫鬟听说大怒,说:“好牛鼻子满口胡诌,我家安安稳稳有什么宅舍不净!大清早起,出此不吉之言,还不与我快走!”小塘说:“你也不肯信,若见形迹只怕还要求着我哩。”言罢往里吹了三口,背起蒲团反身而去。丫鬟进去,把这些话告诉了他家主母。王氏说:“这不过是鬼话,启发人的钱财,再来不要理他。”谁知小塘方才吹了三日,把五鬼吹进院中,还有两颗五鬼高粱,暗暗种在大门门板里边。列位,何为五鬼高粱呢?此乃癸年癸月癸日种上,到癸年癸月癸日收来。若治那一家,把高粱种在门板里边,到晚上必定喊叫。这一日,天至黄昏,丫鬟出来关门,方将门扇一掩,只听着这个说:“哎哟!压了我的胳臂了。”那个说:“苦了我的腿了。”
  丫鬟听说只是发愣,四下里瞧了一瞧并无一人,把门又掩了一掩,又是齐声乱叫。丫鬟说声不好,跑到院里,说:“奶奶,可不好了!”要知后事,下回分解。


第十一回 济小塘回家戏妻 遣五鬼混闹家庭


  话说丫鬟跑进去,说:“奶奶,可不好了!当真的有了鬼了。”一言未尽,只听着屋中乱响,满院里显露鬼形,整整的闹了一夜,天明方止。王氏向丫鬟言道:“你昨日说的那个道士想必今日还来,你在门前等着,他若来时,报我知道。”丫鬟答应,往大门而去。话不可重叔。丫鬟三天没见道士,家中就闹了三夜。到了第四日上,丫鬟又在门前等到日色平西,远远的听着木鱼响亮,待不多时,只见小塘来在门前,紧行几步竟自过去。丫鬟着急,迈开三寸的金莲,跑到跟前,一把拉住,说:“神仙爷爷,前日冒犯你几句,休要在意。跟我来,有件事情合你商议。”小塘明知故问,说:“大姐,你有什么事呢?”丫鬟说:“实不相瞒,我家果然有了鬼了。”小塘说:“信我的话么?”丫鬟说:“神仙老爷的话谁敢不信,只求爷爷慈悲,与俺除了妖怪,俺多多进些谢礼就是了。”小塘说:“要我除怪还须你主母亲自求我。”丫鬟说:“这个自然。你且少站一站,我去通报。”丫鬟进去不多时,出来说:“我家主母有请。”小塘听说,跟定丫鬟直进后堂。但见王氏站在帘外,钗环不整,形容消瘦,好似带病的一般。小塘看罢,心中暗叹。列位,难道小塘认的王氏,王氏就不认的小塘了么?只因着小塘有意试探妻子,先用法术掩了本来面目,所以王氏不得认的。
  且说王氏一见小塘虽是道家打扮,却是衣服华丽,行动轻薄,并不是久修的老道,她那心中就有些不悦,只得含羞开言,说:“道爷,只因我家宅子不净,连日有鬼,听说仙长能以预先知晓,若能与俺除了邪祟,自当重谢。”小塘故意前后瞧了一瞧,说:“贵宅妖气甚重,皆因你家无有男子,妙女独守空房,所以才有这些儿怪。除非得个男人在你卧房睡上一宿,方得除的邪气。”丫鬟一旁多言,说道:“爷,你准是个神仙。自我家的爷走了,管家、小厮俱各逃散,果然没个男人。你倒是个男子,何不住下,与我家镇镇邪呢!”王氏喝道:“好个多言的丫头,我的卧房难道叫人住么!”小塘听说微微冷笑说:“既没缘法,何必苦苦求我。”说罢迈步就往外走。丫鬟仆妇一齐怨道:“好容易才等来的,又给放出去,还当请回他来,方是正理。”王氏无奈,又叫丫鬟去请。小塘说:“若叫我回去,只得你主母亲自留我。”丫鬟报明了,王氏不允。忽然空中砖瓦乱响,更甚于夜。王氏无奈,亲自出来说:“仙长,方才是我喝骂丫鬟,别见怪,且请回去。”小塘说:“叫我回去,须把你的卧房让我。”王氏说:“但凭尊意。”小塘复又回到后宅,空中砖瓦还是乱响。小塘用手往空中一指,忽然平静。丫鬟把小塘领至卧房,秉上灯烛,说道:“爷可用饭么?”小塘说:“不用,暖壶酒来就是了。”丫鬟暖了一壶酒来。小塘说:“你们各去安歇,不许轻出房门。”丫鬟领命,各自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