位英年馆学,不胜钦仰,此后彼此同研,正好借重切磋。还未请教二位台甫。”李毓昌便道:“学生贱字荣轩。”林挺岳道:“小字莲峰。”荣轩又道:“承太尊推荐,得先生收在门下,朝夕得侍绛帐,尚乞不吝教诲。”张太史谦逊了几句,便叫搬到书院里来住。李、林二人即便回寓,取了行李,搬到书院,重新请了张太史出来,行了师生大礼,从此就在书院用功。
过了几时,府案发了出来,李毓昌取了案首,林挺岳也在前列。林挺岳不胜欢喜,便是张太史也觉着高兴。只有李毓昌行所无事。张太史见了他这等凝重,不禁暗服甘太守拔识得人。
光阴荏苒,早已过了两个月。一日,李毓昌走到张太史房里,禀告道:“门生到此两月有余,多承先生耳提面命,本应常侍函丈,自求进益。争奈门生家里有事,意欲请假回去一次。望乞先生鉴谅。”张太史道:“正是。我一向不曾问得,你家中还有何人?你才得十四岁,除了用功读书之外,还有甚事?”李毓昌见问,眼圈儿一红道:“门生幼失怙恃,只有祖父在侍,年已八十余岁,老人多病,常须伏侍。幼弟今年七岁,家贫不能从师,早晚皆由门生指授认字。只此便是门生的事。”张太史道:“如此不敢强留,但是你也当到甘太尊处告辞一声。”李毓昌道:“读书人不便无事入公门,甘太尊处求先生便中代禀一声也罢。”张太史道:“那么你几时动身?”李毓昌道:“只求先生准了假,明后天都可以动身。”张太史道:“既如此,我不便阻你,你索性后天走罢。等我明天去见太尊,先代你告辞,也是个礼节。”李毓昌听说,连忙拜谢。未知李毓昌回去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二回掇芹香知己遇恩师折荆枝孔怀伤幼弟
且说李毓昌当下辞了张太史,自加斋舍,便告知林挺岳请假回去的话。林挺岳惊道:“你既然请假回去,为甚不告诉我?”李毓昌道:“我自要回去,你不见得也要回去,何必告诉你呢?”林挺岳呆了一呆,也不言语,起身去见张太史,也要请假回籍。张太史讶道:“荣轩要请假,说是因为祖父年高,幼弟待教,你却又有何事?”林挺岳道:“不瞒先生说,门生和荣轩,起初是文字之交,近来同研两月,朝夕亲炙,方知道荣轩是一个方正君子,门生心中已认定他是一个益友。因听说他要请假回籍,所以门生也要跟着回去,打算同在乡里,可以时常亲近的意思。”张太史道:“荣轩不但举止端重,并且天性过人,你愿与他为友,也是你的长处。那么你们一起走罢。”挺岳拜谢了,回到斋舍,告知毓昌。毓昌道:“你在这里用功很好,如何也要回去?”挺岳道:“我也思家念切,所以趁此搭伴同行,在路上彼此也不寂寞。”毓昌听说,也就不再多言。
到了次日,张太史到府里去了回来,便请李、林两个到自己斋内,告诉说,已代回过府尊,府尊切嘱转致荣轩,回去上紧用功,不可荒废;又每人送与程仪京钱十千,聊作膏伙之助。说罢捡出钱贴,交与二人。二人拜谢了,便各自收拾行李,准备动身。当夜毓昌与挺岳商议道:“承莲峰兄雅意,与我结伴同行,但是也有不方便的去处:我是寒素人家,不能不事事撙节,不能比你。我明日打算自己背了行李,步行回去,你只怕还不能与我同行呢。”挺岳道:“岂有此事,难道你走得,我便走不得么?我便陪着你走便是。”毓昌道:“这个不行,你是走不惯的,恐怕走伤了,岂不是我害你的么?”挺岳沉吟道:“你既然念着祖老大人,急于回去,步行未免耽搁了。我们不如同雇一辆车子,赶路又快,在车上又可以谈天,岂不是好?你如果嫌费,这车价都归了我出如何?”毓昌道:“这个断无此理。”说罢,又沉吟了一会道:“其实我近来心惊肉跳,这些虽然是思家所致,然而归心似箭,总想早点见了祖父,方才安心。同雇一辆车子也好,不过车价断没有归你一个人出之理,总要合出才是。”挺岳也含糊答应了,一宿无话。次日二人起来,雇定了车,拜辞了张太史,并求代为向甘太尊道谢,话别一番,登车而去。
一路晓行夜宿,到了即墨。毓昌回到家中,见了祖父,问知向日安健,自是欢喜。又见过庶母韩氏。韩氏便叫幼子毓材过来拜见哥哥。自此一家团叙。毓昌因为课弟之便,就在家中设个蒙塾,招几个学生,坐起馆来。这回他府考取了案首,又蒙本府另眼相待,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学问的,所以年纪虽轻,来从学的人却也不少。毓昌收了几处贽见束修,又考了两课书院,取在前列,得了奖赏,凑起来,拿到挺岳家中,还他前次由府里回来的车费。挺岳道:“这些微小费,何必介怀,我决不收受。”毓昌道:“本来到了家时,就当奉缴,因为前回府尊送的十吊京钱,与及自己身边带的一吊多钱,在路上失去了,所以耽搁到今日,方能奉还。”挺岳讶道:“是在那里失去的?何以在路上并未听见说起?”毓昌道:“是在宿站上失去的,已经失了,说他做甚么。”挺岳顿足道:“你也过于迂腐了,失了之后,便当说出来,叫地保去查,倘使查不出来,好歹要客店里赔我。怎么一言不发,就这么过去了?”毓昌道:“莲峰兄,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那偷我几吊钱的人,自然比我还穷,方才出这个下策。倘使一经张扬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