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了一番。夫人不觉埋怨道:"大伯去世,大房只此一子,大姆爱如珍宝。从前大伯骂他几句,大姆还要啼啼哭哭地闹个不休。如今你将他这般训斥,这孩子有些呆性,他在这两年中,和那位吕师父,真是顷刻不离,万分亲热。每逢放学回来,见了人,常论说他这位师父真是大罗天仙,说得那么有神通,那么好学问。自己从他读书,将来稳稳也可成仙。还说什么叔父虽然有功儒教,但他前生乃是灵霄殿上有职的仙人,将来少不得仍要归入道门。到了那时,还得他来引你入道呢。这等话,我们是听得很久了。大家都当他是孩子的话,哪个去理会他?直到今年以来,才见他有许多事情,确实做得奇怪。他会平地升空,游行云雾之中;又能钻身入地,瞬息不见。据说,这些都是那位师父传授他的。可这算不得什么,不过是神仙的一种小玩艺儿罢了。于真正性命之学,和不老长生之术,金丹大道之用,是没有多大关系的.."夫人说到这里,把个韩愈听得更加着急顿足拍案起来,反把夫人训斥了一顿,说她不该隐匿至今,养成他的劣性。这一顿骂,倒把夫人要劝的话堵得说不下去了。韩愈心中想道,这孩子年纪究竟还小,受了这顿教训,好在他那师父又走了,今后还得我自己费些精神,好好管教一番才好。自己沉思了一会儿,因有公事,便出去了。去不多时,忽得湘子出家的消息,这才把他吓出一身冷汗,急忙忙赶回家门。家中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。此时的韩愈,几乎成为全家的矢的,弄得一位辅翼名教文起八代的一朝大儒,除挨讥受责、唉声叹气之外,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。从此韩氏一家,便时时陷于悲戚忧苦之境。直到三年之后,湘子托了一个乡人,寄回一封家信,大家才把重重的忧云,稍许拨开了些。再过十余年,湘子得云房先生传赐《天罡美汇》一书,揣摩简炼,五年而通其大意。适吕祖降临嵩山,命他下山点化叔父。湘子道装打扮,驾云到了京师,回家拜母徐夫人。夫人见了湘子,宛如天上掉下一个活宝。湘子跪进丹药,母婶各一。此时两位夫人都已五十余岁,衰弱多病,自服此丹,精神转健,比年轻时更好。湘子见了叔父,韩愈还是一派盛气,问他在外学了些什么?湘子大略说了几句。韩愈大怒,命人把他道衣剥了。湘子绝不抵挡,由他们用力剥卸。不料那件道袍好似生在皮外,粘附身体一般。剥了半天,连带子也解不下来。正在大吵,忽报圣旨下来,乃是天子因亢旱病民,派韩愈前去社稷坛祈雨。韩愈不敢迟延,衣冠而去。湘子笑对母、婶说:"叔父这样求雨,便求个三年五载,也弄不到一些雨水。"婶母却信他的道法,因说:"好侄子,既这么说,侄子可去帮助叔父,作些功德,也叫你叔叔可以相信你的道法,莫再和你作对,可不是好。"湘子摇头笑道:"帮助叔父是侄子应份之事。若说要叔父信道,那却说得太早。据我看来,至少还得十年八载咧。"说毕一扭身,身影俱杳。那韩愈正在坛上,一秉虔诚,求天叩地,希冀早降甘霖。不料,从早晨求到午后,不但雨水不见一滴,连黑云也不曾见过一片。依旧是火伞高张,阳威炙体。心中正在焦躁,忽见一个龌龊道人行而来,立在台下,向韩愈讪笑不已。韩愈心中正没好气,立命把这道人抓来。两旁兵役一声答应,将道人捉上台去。韩愈问他甚事好笑。道人笑道:"贫道不笑别的,笑大人只能为官,连求雨的本领都不曾学得。岂不可笑?"韩愈怒道:"你是哪里来的野道人?竟敢当面讥诮老夫。你既口出狂言,莫非你倒能够求雨么?"道人昂然说道:"自己不会,怎敢笑人?"韩愈便命他试法。要是试得不验,立刻抓去斩首。道人一笑,也不奏表,也不书符,只用宝剑一指,连呼几声"雷电之神安在",忽听得半空中有人问道:"法师见召,有何旨意?"台上台下众人望空看,果见雷公电母,带领许多天神天将,站在云端,向这道人施礼咧。众人才都吓得呆了,不约而同地一齐跪下,叩头如捣蒜一般。有的又向道人叩拜,口称大仙。把个韩愈弄得面上无光,大发雷霆,指着道人骂道:"大胆的野道,命你求雨,怎敢弄术欺人,煽惑民心?"道人不慌不忙,对云中说道:"此间亢旱,有冲和子奉当今诏旨,在此求雨。因他俗念太重,不信大道,上天吝予甘霖,求了大半天,不曾得到一滴水珠。如今是贫道不忍百姓遭殃,特去东海龙王那里借来一勺之水,预备分与众百姓们。望众尊神赶紧布云下雨。贫道即刻发水也。"韩愈听他一味空言,又要和他为难。哪知半空中忽地打下一个大雷,接着闪电乃起,乌云密布。一霎时天昏地暗,日色无光,但有万道闪烁金蛇,弄得人们眼花缭乱。这一来,不但众人大呼:真仙赐雨,人民有幸。连那台上硬不服输的韩老尚书也是目瞪口呆了,不知要怎样才好。正在这个当儿,猛可地又是一阵轰天的大雷,接着众人都见道人腾身而起,飞入半天。万目睽睽瞧见他手持小瓶,向东南西北四面分洒。一霎时,大雨滂沱,势不可当。众人都匿身台下,万头攒动,把个台柱都几乎挤断。约有顿饭光景,道人在空中大声问道:"尔等百姓估计得雨水已足,可对我说一声儿,免得霪雨成灾,过犹不及。"众人大叫:"够了,够了,不必再下。请大仙下来,容小人们叩谢。"道人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