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点不懂学理,所以痛恶深绝到这般田地。其实这批东西,正是两教的贼类,不但为孔道所不容,就是佛、道两教中,也并不承认有这一类假冒招牌,藉名乞食的东西。叔父若能平心静气,把两教真正的奥义微言,玄经秘籍,稍加一番研究,便知此中至理,还有为儒家所不能企及者哩。"韩愈听了,气得拍案顿足,大骂湘子无君无父,是夷狄禽兽之辈。又说:"这都是那个什么吕谷朋教的好书。当初我原有些疑心,为他效那毛遂自荐,不待人请,送上门来,从古到今,哪有这等苟且自轻的先生。也因你这奴才,多少好先生,看不惯你的狂妄相儿,一个个被你撵走,没奈何,就将这人留下,暂时试用一下。可也不晓这人是何来历,曾在什么人家做过西宾,糊糊涂涂地将他一留,就留了三年之久。怪我这几年来国事萦心,总没工夫来调查你的学业。不料你竟不自受至此,一步步走入歧路上去。虽说教授之责,属于师傅,但你那么倔强不法的脾气,多少正经规矩的先生,被你得罪了去。偏偏对于这等邪说妄行,误尽青年的妄人,你又那么慕而且敬的事事服从起来。可见毕竟还是你这奴才自己太不学好的缘故。从今为始,你要做我韩门令子,须听为叔的指教,把三年来所学的异端之学,完全丢却。不但不许出诸口,简直不准再去想它一想,好好儿用正当的功来,好在年纪还小,出去考功名,还早得很咧。你又有那样天资,只要再加三年苦功,着实来得及哩。要是不然,我韩门中果然不配有你这等子孙。就是我堂堂华夏,也没有你这种邪人。不但我这府中不配你住,连这四海之内,率土之滨,也非你所能立足。"湘子见他说得如此厉害,心中也是不悦,因微微一笑道:"叔父便把道教看得如此不堪,把侄儿当作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么?老实告诉叔父,叔父虽然瞧不起侄子,侄子却奉了师父法旨。因知叔父乃玉皇殿上卷廉大将冲和子获罪谪贬。侄儿如要成道,第一次先度脱叔父,方可升天受职咧。叔父,你知道我师父是什么人?谅叔父专心要继传孔道的圣人,或未必知道道教中的几位重要金仙。但侄儿却不能不向叔父说一声儿。原来侄儿现在这位师尊,正是道门中最孚声望,好比孔门中颜曾孟荀一流人物。他姓吕,名岩,字洞宾。谷朋一字,便是洞宾之隐谜。叔父啊,这位吕先生,才真的是天上有数的大罗金仙啊!"

湘子正想把吕祖出身和他修道始末、得道时期,并三年来师徒授受情形,报告韩愈。不料韩愈听到上面这几句话,已经气得掩住双耳,没口子只喊:坏了坏了,这厮疯了!这厮疯了!一面把书案拍得怪响的,叫请师老爷来。湘子见他气得这样情景,不觉万分好笑,忙拦住道:"叔父不要性急,我那吕师父,他早已算准我们师徒于今日分手。叔父此时派人去请他,只怕也嫌太迟了。"韩愈不信,催那下人快到书房,要是师老爷在呢,马上请他来。"下人们应声要去,不料承值书房的书童忽然跑了来,和这下人劈头碰个正着。韩愈叱问书童来此做什么?书童赶上几步,呈上一封书信,乃是吕师爷留别韩愈的。韩愈心中却才有些奇怪,慌忙拆开一瞧,内中大致说:令侄前生本是天上金仙。为因诖误公事,被谪湘江岸上。伊本是白鹤修成的仙体,此时仍为鹤体。谪期届满,合由本人与业师钟离云房,共同收录门下。因此送他转入阳世,再行修道,方可度脱升天,归他的本真。又说韩愈前生之事,和湘子所言一般无二。未了,方说:"生有夙慧,修为颇易。三年之间,已通玄理。如今即应早离家室,速赴名山修养。二十年后,可以小成。三十年后,应由他亲度叔父成道。"此下还有几句告别之语。韩愈见了此函,气得说不出话来,双手一扯,把那封信扯得粉碎。可然作怪,信纸碎而复合,仍如原状。韩愈见了,越骇越怒,大骂:"妖道既诱吾侄,怎敢和我开玩笑。"吩咐下人,赶紧取火烧毁。下人遵命,点火来烧,明明见得烈焰纷腾,纸成灰烬,四散飞开。但是转眼之间,一张信笺依旧平平整整地放在案上。韩愈不觉仰天大叹道:"妖人作祟,总是我德薄无能之故,也是我韩氏家运太蹇。好好的子侄,竟被妖精引坏。事已至此,可问你这奴才,如今打算怎样?要是深信妖人,一定要趋入异端,与其将来流毒中原,贻祸后学,的确还是早早请你出去为是。我既不敢留你在家,为名教之罪人,祖宗之叛子,也不忍由我叔子之手,将你送去有司衙门惩治,或将你驱逐到夷狄之外去。好在你有仙师提拔,本来预备出家,还是请你自便吧。倘使你心目中还有我这个叔父和你的父母、祖宗,就该听我方才教训你的话,赶紧把心思摆正,神智弄清,再休讲那些邪说妄行,好好读圣贤的经传,那便是我韩氏祖宗的好子孙,是我神明华夏的好百姓。将来应试成名,荣耀祖宗,还是小事,我还望你能够助成我这番翊圣卫道的大事业咧。是非去取,你自己审择而行吧。"说了这话,也不再取那信,气吁吁地走了。湘子当夜草成一封长禀,内述自己修道之志,并望将来叔父也能及早回头,免堕浩劫。情词异常恳切。写好之后,放在书室中,自己却悄悄地离了家门,竟去嵩山修道去了。这边韩愈将湘子一顿痛斥,回到内宅,还是怒气不息。他夫人问起缘由,韩愈把这事大略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