领他们后辈专诚来拜访,完全不是因霍先生摆下了这座擂台的原故,实在是难得有这么一个全国闻名的好汉,给我请教。寒舍历代以种田为业,终年忙碌,没有多的时间,给我出门访友。霍先生是北方人,若不是来上海摆擂,也难见面,如今使我有请教的机缘,实在欣喜极了。”说毕,向霍元甲抱了一抱拳头。
  霍元甲也拱手笑道:“讲到摆擂台三个字,总不免有自夸无敌的意思,实在兄弟摆这座擂台,却是对外国人的,所以不摆在北京,也不摆在旁的中国地方,摆在上海租界上,为的就是外国洋鬼子欺负我中国人太甚,说我们中国人都是病夫,中国是个病夫国。兄弟和这农爷气不过,存心专找到中国来自称大力士卖艺的洋鬼子比赛,摆这擂台就是等外国大力士来打。其所以擂台摆了这多天,除了第一天有一个姓赵的来打之外,至今没有第二个来打擂的人,也是因兄弟和那姓赵的动手之先,即把这番意思再三声明了的原故。象胡先生这么高明的武艺,兄弟十分欢迎联络起来,好大家对付洋鬼子。兄弟一个人的力量有限,巴不得能集合全国的好汉,和外国大力士拚个死活。”
  胡大鹏道:“霍先生这种雄心,这种志气,只要中国人,都得钦佩。并且都应感激,不过我胡大鹏完全是一个乡下人,不过生成有几斤蛮力,怎么够得上与霍先生联络?我生平最恨我那老师仅教了我两昼夜拳法,几年后见面,便不肯给我改正,却又明明说我的姿势错误,至今二十多年,竟遇不着可以就正的好手。我今天来拜访霍先生的意思,即是想把我所学的,请霍先生瞧瞧。我是个粗人,素来心里有什么,口里说什么,我这话是万分的诚意,望霍先生不存客气,不辜负我率领他们后辈长途跋涉的苦心。我且叫小徒贺振清做一路工夫给霍先生看。”说时立起身对贺振清道:“你从容练一趟,请霍老前辈指教。”
  贺振清起身应是,脱了衣服,聚精会神的练了一趟八拳。这种拳法,在北方虽然没有,霍元甲还不曾见过,但是拳法好坏,及工夫的深浅,是逃不出霍元甲眼光的,当下看了,不由得赞不绝口。胡大鹏谦逊了几句说道:“两个犬子的工夫,和小徒差不多,用不着献丑了,只是我有一句无礼的话,得先求霍先生听了,不生气我才敢说出来。”霍元甲笑道:“胡先生说话太客气,胡先生自谦是乡下人,兄弟何尝不是乡下人,同是乡下人,又同是练武艺的,说话有什么有礼无礼,不论什么话,想说就请说吧!”胡大鹏道:“小女丽珠的身体本极软弱,生成的气力比谁也小,武艺更练得平常,但是生性很古怪,最欢喜求名人和老前辈指点。她这番定要跟我来,就是想求霍先生指点她几手,不知霍先生肯不肯赏脸?”霍元甲笑道:“兄弟这擂台,刚才曾对胡先生说过了,是为对外国人设的,不过既明明摆下一个擂台在此,便不能随便推诿,不和中国人动手。惟有一层,兄弟这擂台,有一种限制,不与女子和出家人动手。”胡丽珠不待霍元甲说完,即起身和男子一般的拱了拱手说道:“老前辈误会了家君的意思。老前辈尽管没有这种限制,我也决不至来打擂,打擂是比赛胜负,不是求指教,我是实心来求指教,如果老前辈肯赏脸的话,就在这房里比几手给我学学。”刘震声听到这里,恐霍元甲碍着情面答应了,又须劳动,急得立起身来突然说道:“定要比几手,就和我比也是一样。”胡丽珠听得,望了刘震声一眼不说什么,胡大鹏对刘震声抱拳笑道:“方才听霍先生介绍,虽已知道刘君便是霍先生的高足,武艺不待说是很高强的,不过小女的意思,是专来求霍先生指教,并不是来显自己的本领,若是来找霍先生较量的,刘君尽可替贵老师效劳,小女却要求贵老师亲自指教。”
  农劲荪道:“胡先生今日和我们初见面,不知道霍先生近日来正在患病,胡先生若早来一两个钟头,霍先生还同这位彭先生在医院里不曾回来。霍先生的病,据医生说最忌劳动。须静养一两个星期方好,倘没有这种原因,霍先生是最热心指教后进的。”胡大鹏还待恳求,霍元甲说道:“试比几手工夫谈谈,倒算不了一回事,大约不至要如何劳动?”说罢立起身来,胡丽珠含笑对霍元甲说道:“求霍老前辈恕我无状,我还想要求先演一趟拳架式给我见识见识。”霍元甲不好意思拒绝,只好点头答应使得。彭庶白欲待阻止,霍元甲已卸了身上长袍,将他霍家的迷踪艺拳法,随便表演了几手。
  胡丽珠目不转睛的看着,看完了,也卸下穿在外面的长大棉袄和头上钗环,交给胡志范手中,露出贴身雪青色的窄袖小棉袄来,紧了紧鞋带,并用鞋底就地板上擦了几下,试试地板滑也不滑,先向霍元甲拱了拱手,接着拱手对农、彭、刘三人笑道:“我为要学武艺,顾不得怕失面子,望各位老前辈不吝指教。”农、彭、刘三人忙拱手还礼。只见胡丽珠将双手一扬说道:“我来求教,只得先动手了。”好快的身手,指尖刚在霍元甲胸前闪了一下,霍元甲还不及招架,她已腾身抢到了侧面,指尖又点到了霍元甲胁下,却不敢深入,一闪身又退到原立之处,双脚刚立稳,霍元甲这时的身法真快,不但胡丽珠本人不曾看得明白,便是在房中诸人都不曾看清,不知怎的,胡丽珠的右臂,已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