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助力。我此刻接你来,只因你事先所声明的话应验了。这三日来所发现的痛苦,无论如何强硬的人也不能忍耐。我们西医所有的特效治疗的方法,都曾使用过,不但没有效力,由服药反应所发生的痛苦,倒比较不服时厉害,所以请你来,求你替我诊治,我想应该很容易的治好。”
  黄石屏道:“你这三日来的痛苦,果然是因点穴而发生,但你若不用种种的西法治疗,痛苦也不至发生到这般厉害。好在我早说了,这痛苦是有期限的,期限已过了一半,到第七日自然会好。点穴所发生的病态,有可治疗的,有不能治疗的,你这种是不能治疗的,若点的是哑穴、昏穴之类,情形尽管比较你这种严重,治疗倒甚容易,只要我伸手摸一下,立时可以使所患若失,也不必点穴的本人来治疗,凡是会点穴的,看了情形都能治疗。你这种被点的地方,在点穴的方法中,是极轻微极安全的,但在七日之内,任何人也无法治疗,不是我不肯替你诊治,你安心睡到第七日,我们再见。”院长见黄石屏这么说,知道不是虚假,也不再说了,从此不用西法诊治,痛苦反觉安定些。
  流水光阴,七日自很容易过去,刚经过七个昼夜,就和平常一样,什么诊治的方法也没使用,全身一点痛苦没有了。院长抱着满怀钦佩和欣羡之念,到黄石屏诊所来,见面行礼说道:“我今天是竭诚来拜师求学的,望你不要因我是外国人,不予指教。”黄石屏笑道:“你这话太客气了。我有何能耐?够得上使你拜师。”院长表示很诚恳的说道:“你这话真是太客气,我不仅要学点穴,并要学打针,我是十二分的诚意,绝无虚伪。”黄石屏道:“点穴算不了一种学问,不值得一学,因为学会了,一点儿用处没有。在有人品道德的人学了还好,不过得不着点穴的益处,也不至受点穴的害处,若是没有人品道德的人学了,于人于己都有绝大的害处,就和拿一枝实了弹的手枪给疯子一样,所以中国的古人对于这种方法,不轻易传授给人。象你这高尚的人品,传授当然没有问题,但是你没有学的必要,即如我当日学这方法,及练习使用时手术,无间寒暑的整整练了一年,才练习成功,然直到现在,方因你要试验使用第一次,逆料我以后无论再活多少年,决不至有使用第二次的机会。我听说你们西洋人研究学问,最注重实用,这种极难学而又极无用的东西,你说有学的价值吗?”
  院长见黄石屏说得很近情理,只得点头说道:“点穴的方法,我虽有心想学,然也觉得非救人的学术,你不传授我也罢了。你这针法,我却非拜你为师不可。”黄石屏道:“世界的医术,世界人公认是德国最好,你又是德国有声望的医学博士,在上海更负一时的重望,加以这么大的年纪了,如何倒来拜我为师,不但有损你个人的声望,连你德国医学在世界上的地位都得受很大的影响,这怎么使得?”院长很庄重的说道:“人类对于学术,那有年龄的分别?只看这学术对于人类的关系怎样,看研究学术的人,对于这学术的需要怎样?中国孔夫子不是说过‘朝闻道,夕死可矣’的话吗?临死尚须闻道,可知学术只要与人类有重大的关系,便是临死还有研究之必要。我此刻年纪虽大,自知精力尚强,不至在最短时期就死,怎么便不能求学?至于我德国的医学,诚然在世界各国医学当中,占极重要的地位,但就过去的事实观察,一年有一年的进步,可知这学问没有止境,现在还正是研究的时期,不是已经成就的时期。中国的医学,发明在四千多年以前,便是成就的时期,也在二千多年以前,岂是仅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西医所能比拟!我这话不是因为要向你学针法,故意毁谤西医,推崇中医。我是德国人,又是学西医的,断没有无端毁谤西医名誉之理。我所说的是事实,凡是知道中国文化的外国人,无不承认我这种议论,倒是中国青年在西洋学医回国的,大约是因为不曾多读中国书的关系,对中国医学诋毁不遗余力。你是平日常听一般推崇西医,毁谤中国的议沦,所以觉得我若拜你为师,可以影响到德国医学在世界上的地位,我是绝对没有这种思想的。更进一步说,我德国医学之所以能在世界占重要地位,就是由于肯努力研究,没有故步自封的观念,如果我德国研究医学的人,都和中国学西医的一般固执,便永远没有进步的希望了。”
  黄石屏点头道:“话虽如此。你要学我的针法,在事实上仍不可能。”黄石屏又道:“不是我不能教,是你不能学。本来我这针法,不能随便传人,我老师当日传授我的时候,曾说为想求一个可传授的徒弟,亲自游历南北各省,物色了二十年,竟找不着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,业已认定此道必从他老人家失传了。后来无意中在宜昌遇了我,他老人家直欢喜得什么似的。一不是因我有过人的聪明,我的六亲眷属,无不知道我当时是一个形似白痴的小孩;二不是因我有坚强的体质,我因是先父母中年以后所生,体质素来最弱,完全是因我有学此道的缘法。我老师当日传授我,既是这般不容易,他老人家圆寂的时候,又对于传授徒弟,有非常重要的遗嘱,我自然不敢轻易传人,惟对你是例外。你求我传授,我是愿意传授的,无奈你不能学,你自己不因年纪老而气馁,自是很好,然人到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