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一照,但见一丝丝青肿之痕,好似画图上画的倒垂柳线一般,不知共有百几十条,擦又擦不去,掩又掩不得,好不惶恐。叹一口气,无可奈何,倒头便睡。只是那里能睡得着,遂在枕上想出一个恶毒念头,要炼一件剑仙所忌的暗器,务使破他不得,然后好杀尽众人。我且按下慢提。
  再说雷一鸣,因见云万峰显魂救他,大哭晕去。幸经万峰的阴灵默护,与黄衫客及众庄丁等施救,始得渐渐苏醒,只觉四肢无力。黄衫客吩咐庄了,扶回庄去安息。料秦应龙早已逃遁,暂且由他。一鸣又放声大哭了一场。黄衫客苦苦劝住,略睡片时,天也明了,庄丁来报:“截云山白道姑要见黄道长与雷庄主。”一鸣吩咐:“请他进来。”素云到得客厅,先与黄衫客见过了礼,又与一鸣打个稽首,叫了一声:“师兄,如今是一家人了。”一鸣也改口道:“白师妹,如何知俺拜师之事?”素云道:“是黄衫师伯前日在山中提起的,不然那得知道。”一鸣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黄衫客道:“白小姐来此何事?”素云道:“不瞒师伯说,奉恩师之命,特来与雷师兄约期,再往卧虎营,共杀秦贼报仇。不知师伯意下如何?”黄衫客闻言,把昨夜应尤探庄行刺之事,从头至尾述过一番,说:“这几天那厮营中必有准备,须得略缓数天方好。”白素云道:“若依师伯之见,当于何时可去?”黄衫客道:“依我之见,最妙稍停一月半月,待雷贤契的工夫进境,始可万无一失。但你们报仇心切,那得多延时日。就是秦应龙,日子多了,也恐他停留长智,或者另外生出别的事来。但今明这数夜中断去不得,不如竟缓七夭,待为师伯的此七天中再授雷贤契几般绝技,然后保着你们同去,方可无虑,不知你二人意下若何?”一鸣道:“恩师吩咐,弟子自当谨从。想白师妹自然也无不依之理。”素云道:“既得师伯同去,谅来此次必报大仇。既使多缓几日,亦无不可,何况仅只七天。但到了那日,不知从两处进营,还是会在一处进营?”黄衫客道:“竟是两处的妙。白小姐二更起身,三更到营,从他后营而入。雷贤契仍从虎爪岭左营而进,也在三更左右。贫道从他前营进去,一齐下手,使他顾此失彼,方为上策。”二人听了,满心欢喜,各自牢记在胸。素云略又坐了片时,告辞回去。黄衫客因秦应龙善用暗器伤人,把飞剑之术传授一鸣,教他随机破敌之法,一鸣尽心练习。
  光阴易过,到了第七日晚上。师徒二人夜膳已过,装束停当,不带庄丁,悄悄的出了堡门,取道往卧虎营,分路而进。那白素云这夜已到二鼓以后,拜别红线欲行。红线道:“黄衫师伯既为你们之事两次进营,我虽杀戒久待,从前也有助你一臂之言。只因要你自己一人立些功果,所以未曾帮你。谁知你连去二次,不但皆未成功,更是险遭不测。今夜进营第三次了,为师的再难袖手。何况你们分道,从前后左营而进,右营尚苦无人。我今同你下山,竟从右营进去,何愁此贼不灭。但杀死你父母兄弟与云万峰壮士的,乃是秦应龙一人。只须杀了应龙,大仇已报,千万不可妄杀无辜,有伤天地好生之德。”素云跪谢道:“果得恩师相助,弟子没齿不忘。若说妄杀好人,焉敢有违师命。就是雷师兄,已拜黄衫师伯为师,此香谅也不至如前次了。”红线道:“这便才是。且今时已不早,我们就此去罢。”说毕,略把衣裙扎束一遍,师先徒后,一同下山,直奔卧虎营来。
  到得营门,细数樵楼正敲三鼓,吊桥高扯,濠沟中水声潺潺。红线向素云把手一指,轻轻的两足一登,驾着半云半雾,飞奔右营。素云跳过深沟,绕至后营,飞上营墙,落在第一次来被更夫几乎看破的那一株大树之上。果然工夫日进一日,如今不但树枝不动,就是树叶也多不甚颠簸。莫说底下无人,即使有人也难知道,与前大是不同。素云上得树去,因他晓得此处本有巡更的人,须得让他过去之后,方可行事,不要再似从前鲁莽。故在树上略歇片时,不敢造次上屋。
  稍停,果有更夫击着梆锣远远而来。惟先时乃是两人一班,一个敲梆,一个敲锣。如今却添做四人一班,一个在前高擎火把,四下照着。一个在后,手中拿着一个信炮,大约是一有警报,预备着放炮关会的样几。中间这两个人,依旧是一梆一锣。素云瞧见,晴暗忖道:“看他营中这般防备,谅来一番严似一番。幸亏今夜来得人多,否则一定又难济事。但不知黄衫师伯与雷师兄已经到否,何以寂无动静。”想了一回,看巡更的去得远了,放开俏胆,起个飞燕入林之势,窜上营房,定睛先向四下一望。只见左营屋上隐隐有几个人影,好象是在那里追逐的样子,又听得信炮之声连珠乱响,料定是雷一鸣先自进营,已被秦营察破,暗说一声:“不好!”正要设法救他。忽见前营起一道红光,分明是失了火了。顷刻间,人声鼎沸起来,又听右营中起一片喊杀之声,灵机一动,暗喜道:“这明明是黄衫师伯与恩师多在那里下手的了,奴如何呆在这里守着。”遂顺手取起几张屋瓦,尽力向地下一抛,喊声:“俺白素云在此,尔等巡夜兵丁快快报与秦贼得知,速来领死。”道言未了,但听得庭心中信炮齐鸣,顿时闹出许多兵来,大喊拿人。素云全不理会。因恩起那中军大帐,第二次进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