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不便说明,防着背后笑他大惊小怪。只得涎着脸儿说道:“你们留神四下找寻,本帅且往前营,去去再来。”说罢,将身几跃,来到前堂。
  细数樵楼,才敲三鼓,暗想:“今夜这场胡闹,正是令人可笑。若使空身回营,如何见得众兵。必道是贼人心虚,乃至有此担惊受怕之事。不如乘着夜静更深,竟往雷家堡去,暗把雷一鸣与妖道刺了,割了首级回来,只说是在屋上追至半途杀的。既除了眼中之钉,又好遮俺众人耳目,然后慢慢的再图白素云未迟。岂不大妙。”主意已定,遂悄悄的跳下营房,离卧虎山,竟奔雷家堡而来。
  幸喜路上静悄悄的竟无一人。到得庄门,但见众庄丁支更守夜,往往来来,严密情形竟与自己营中不相上下,暗说:“好一个雷一鸣,训练着数百庄丁,居然有此纪律。看来前庄断难进去,不知后庄如何。”因又绕至后庄,果然防守的人略略疏些。他就运动脚力,奔至一个稍形僻静的地方,伏在暗中,等着有巡夜人来,让他先过去了。起佩剑在背后,一剑杀死于他,可怜不曾喊得一声。他就把这人的战裙、号衣剥下穿了,手中这九股叉暂撇一旁。一手拿着一个竹梆,一手拿着一根小木槌儿,击得响响的混入庄来,竟被他山后门而进。拣个静处,脱去衣裙,弃去梆槌,将身一跃,跳上高房。
  正要寻找一鸣卧室,不妨脚步重了些儿,被屋中一个值夜的庄头听得,不动声色,奔告一鸣,说:“屋上有人。”恰好一鸣尚在与黄衫客讲论那剑法中的搏击工夫,未曾安睡,遂与黄衫客各持宝剑,步出卧房,飞上屋来。果见有一个人在那里东张西望,因轻轻的略紧一步,追至背后。黄衫客尚未动手,一鸣不问是谁,举剑便砍。应龙听得脑后“呼”的一声,似系剑响,打了一个寒噤。黑暗之中,拔剑招架已来不及,急忙伸手向豹皮袋中摸出蒺藜抓来,向着空中一撤。但听得“索啷”一响,来人叫声“阿呀”跌入抓中。应龙大喜,要想收回,不防眼前起一道白光,却是黄衫客手起剑落,把飞抓的铁索顷刻间一齐割断。应龙手中只剩得半条断链。这一惊非同小可,明知凶多吉少,急忙飞步奔逃。
  一鸣见黄衫客破了飞抓,捆不得他,心中大喜,拔步赶来。应龙听着脚步如飞,暗想:“若是一鸣,断无如此矫捷,多分必系妖道追来,此人更比一鸣了得。三十六着,走为上着。不如跳下屋去,仍穿原来时的衣服,混出庄门为妙。”因即“扑”的跳下地来。怎晓得一鸣自拜黄衫窖为师,虽只数日,那种飞身跳跃之术早已精进了许多。见应龙下地,“飕”的也从斜刺里一跃下地,拼命追赶。应龙在百忙中奔至脱衣之处,寻见衣服,要想穿时,奈已不及。只得一手拿着佩剑,一手取着衣裳,往外飞奔。其时,各庄丁已灯球齐举,高声喊人,纷纷的围裹上来。灯光中照见一鸣与黄衫客多在后面,只有咫尺之遥。应龙惊得魂不附体,急将佩剑向肋下一夹,伸手在豹皮囊中又取出竹叶镖来,回头觑一鸣,“刷”的一镖,后边黄衫客见了,说声:“慢来!”正要祭飞剑去抵他,一鸣也喊声:“不好!”倒退几步,忽半空中飘飘荡荡,仿佛落下一个人来,手执佛尘,向那毒镖一拂,顿时落下尘埃。一鸣认得是云万峰显魂来救,大声哭道:“云大哥,一灵不昧,快帮小弟共杀这厮。”道言未了,心上边一阵酸楚,悲伤过甚,一口气竟回不过来,哭晕在地。黄衫客与众庄丁见了大惊,也顾不得追赶应龙,纷纷共来施救。
  正是:几疑义士何曾死,只恨奸雄又得生。
  要知一鸣如何苏醒,云万峰显灵杀得秦应龙与否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十回 白素云三探卧虎营黄衫客双祭飞龙剑
  话说秦应龙用竹叶镖要打一鸣,黄衫客未及破他,云万峰显灵,在半空中将拂尘一拂,毒缥落地。一鸣见了,大哭一声,伤心过甚,晕跌于地。黄衫客与众庄丁争来扶救,顾不得拿捉应龙。这秦应龙初见万峰显魂,吓得面如土色,手脚也多软了。后来一鸣哭晕过去,万峰一缕灵魂急奔一鸣,手举拂尘,向他连连扬动,救他还魂,将次苏醒。秦应龙就乘这个机会,一溜烟混入人丛,把携来的号衣、战裙穿上,依旧扮作巡夜更兵,竟被混出庄门而去。
  走得不多几步,正是云万峰的坟茔,又见万峰怒冲冲挡住去路。应龙不敢再进,伏在道旁,只因他还命不该绝,万峰只把拂尘向着应龙脸上一拂,觉得一股冷气直扑面门。那面上的肉一丝一丝,顷刻间青肿起来,痛个不住,只急得在地乱滚。约有半刻余钟始止,方敢放大着胆,睁睛四看。万峰早已不知去向,一鸣及庄丁们也不追来,始觉心下稍安,急忙寻路回山。到得山营门,已是天将破晓。满营大小将兵,尚在四山里乱搜乱检,看见主帅回来,身上穿着雷家堡巡夜团丁的号衣、战裙,手中不见了九股叉,脸上又青一条肿一条的,不知受了怎么伤痕。一个个参见之下,不敢动问,只回说:“末将及众兵丁等到处搜查,并无奸细,请主帅定夺。”应龙自觉无颜,回说:“既无奸细,各自回哨,以后务要小心防守。”各将弁齐说一声:“得令。”纷纷退出大营,暗地议论不表。
  秦应龙回入内帐,换过衣服,吩咐亲兵拿脸水来洗过了脸,觉得痛不可忍,取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