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忆笑道:“瞎三话四,伲格种人,阿配嫁给金大少,老实话,呒不格种天官赐。”复生道:“弗要客气,你的身坯,越加胖了,身发财发,额角头上红光现现,今年天喜鸿鸾星坐命,一定要嫁人,我们准备吃喜酒哩。”忆笑道:“言大少弗要说笑我,我格身体发胖,也叫呒法子,絶看奴阿要难看子点。”复生道:“你只要买些瘦药吃吃。”忆笑道:“絶弗要骗我哉,我已经上过当,问过好几家药房里,说瘦药是呒不格,絶要身体瘦,用不着吃药,只要七日七夜弗吃粥饭,我真懊恼听俚格句话格,俚絶说得出格句话,真是额角头也冷格哉。”复生道:“那末你怕饿,只好让它发胖吧。”说着敬一支香烟给忆笑,忆笑道:“谢谢絶,我弗吸烟。”复生道:“老七,烟就是瘦药。你不相信,只要看吸鸦片烟的,谁不是筋出骨出,瘦骨如柴。”忆笑道:“絶说得出还好,好好一个人,吸上鸦片烟,就变鸦片鬼哉,还成啥样子。”复生放下香烟,捏捏忆笑的手,丰润软温,不觉心摇神荡。这时李大人也看呆了,称赞一声好艳丽啊。老四捧了一个瓶,只管劝酒。老七怕喝醉,推托堂差,逃席回去。只留下老六,老四又和李大人豁起拳来,输掉三肩,呷下半杯,眉头也不皱。李大人诧异起来道:“老四你今天心里有什么快事,酒量特别宽宏。”老四道:“我今天吃高兴了,索性喝一个畅快。”说罢,又和老六豁拳。老六道:“我不会豁的。”老四道:“不会豁,呷半杯。”老六不肯呷,老四道:“我陪你半杯。”说着一口呷干,老六也只好勉强呷下。老四又斟上一杯,老六道:“我已呷下两杯,这白兰地,不比花雕,我再呷不下了。”老四道:“不要紧的,你喝醉了,我陪你醉,横竖不出堂差。”
老六只不肯呷,李大人也替老六说情,老四只不肯饶,笑道:“老六,你太不讲交情了。小姊妹淘里,要好劝你尽尽兴,也是一年到头难得的,你不领情,太不买我面子了。”李大人道:“她已呷下两杯。实在再不能呷了,我来代她一杯吧。”老四道:“不行,你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。你肚里的蛔虫,又没钻过胃她里去,哪里知道她呷不下。你肉麻她,不必装到面上来。”老六听得,心里难过,发狠起来,把一杯酒,一口子呷个干。老四道:“那末像起来哉。”李大人暗暗替老六吃惊。老四再要斟时,一个瓶给李大人抢去。老四把另外半瓶酒倒在大杯里,自己要呷,李大人吓昏了,去抢住她。老四一失手,泼翻在席上。此时老四大有醉意,身子摇不定。李大人瞧她神色不对,吩咐她到房里去睡一睡罢。老四捧着头,站起来道:“我有些头痛,先去睡了。”李大人还吩咐西崽送进房间。空冀望望老六,面孔白里泛青,坐着不响。空冀道:“李大人,老六也醉了,你快喊汽车夫来,送她回去吧。”李大人道:“车夫在下面,你送她到车上就是。”空冀送老六到汽车上,知照车夫好好送回清和坊。回到菜间里,李大人摇摇头:“今天老四太不该醉了老六,自己也喝得烂醉,真叫损人不利己。空冀笑了一笑,那时候走进两个人来,一位是奇侠楼老七,一位玲珑婉曼的,便是尤璧如冤家银珠小阿囡。璧如当她眼中钉的,可是她偏偏钉在璧如眼里。这一次空冀特地在局票角上,注明小阿囡跟,预备介绍给衣云的。衣云瞥见,心中一怔,暗想今日实处于为难地位了。相相璧如面上,望望银珠面上,大家有些羞涩。空冀嚷道:“衣云你呆呆地难道神魂出舍么?你瞧她可是今非昔比,妙曼得多了?”衣云只好胡着调。空冀道:“这回我替你介绍的,你叫她坐下。”小阿囡坐下衣云背后,衣云只好招呼着。玉吾听幻幻唱罢一支小曲,幻幻告辞而去。玉吾适与衣云并坐,望望银珠,心中不禁疑惑不定。正想动问,复生背后的忆笑,忽叫银珠一声妹妹,姆妈在生意上吗?银珠道:“姆妈还没有来。”衣云、玉吾听得,大家纳罕。空冀道:“小阿囡你和老七怎会认得的?”奇侠楼插嘴道:“她们两姊妹,哪会不认识。”空冀道:“胡说。”
奇侠楼道:“谁骗你。老七是我们房间里寄妈的亲生女,小阿囡是老七娘的寄媛,那得不是姊妹。”空冀等才始心里明白。玉吾只是疑团莫释。这时忆笑的相帮来转局,忆笑拍拍复生肩膀道:“宴歇会,宴歇会请过来。”说罢眼波对四座一射。又说一声宴歇各位请过来,回眸一笑,飘然而去。李大人道:“这位倌人简直不差,她的体态,苗条已极,丰若有余,柔若无骨,虽肥不觉臃肿,虽媚未见妖荡,不可多得。”那边衣云未敢回眸一视。玉吾嘻皮笑脸,问银珠道:“你叫什么芳名,我和你好像面熟得很,你可认识我么?”银珠面上一红,低低道:“面熟陌生人,稍微有点认得,你回去想想看。”玉吾听说,更加惊疑不定,又问她究竟认识不认识?叫什么名字?银珠道:“我是认识你的,你怕不认识我了。我的名字还没有定,定了告诉你。”玉吾道:“你只要说出在什么地方认识的,我就想得起了。”银珠只是羞着不肯说。衣云道:“玉吾你别胡缠吧,我们还是来听复生讲笑话。”复生给衣云提起刚才未讲完的笑话,接着道:“我当初打茶围闹笑话,真言之可笑。那一天,我同一位朋友,兴冲冲去打茶围。先问朋友,打茶围有什么规矩,那朋友叮嘱